沈清元想到了老爺子的交代,猶豫了一會,便開口。
“同志,你是文工團的嗎?”
陳燕芳沒想到對方會和自己說話,聞言微微一愣,隨後點了點頭。
雖然一起住在這裡幾天,但他們其實也沒有太多的交流,畢竟她這次也是受了罪,前兩天躺在床上,連動都不想動。
如今聽到對方直接說出自己的職業,陳燕芳只以為是她沒醒來時,自己男人說出去的,她也沒有多想。
“昨天我做了個夢,夢裡有個老爺子讓我給你帶幾句話。他說,他悄悄去看了你的表演,誇你跳舞很好,你是他的驕傲。”沈清元略一斟酌,最終還是決定委婉地說,反正她就是做了個夢,信不信就不是她該考慮的事了。
‘啪’。陳燕芳手裡剛拿起的水杯,一不小心摔落到了地上,碎得七零落,連帶著杯裡的水也濺了一地。
可陳燕芳根本無暇顧及這些,心中隱隱浮現出某個念頭,可又覺得不太可能。她怎麼會是驕傲呢?她明明是不聽話的那一個。
一時間,陳燕芳只覺得自己腦子一片空白。好半晌,才僵硬地轉過腦袋,對著沈清元詢問。
“什麼老爺子?他是誰?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陳燕芳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讓自己不至於太過失常,只緊緊握拳的雙手,顯示出她內心的不平靜。
不知為何,她不願去詢問夢的真假,一心只想知道夢裡的人是不是她想的那一個。
“他說他叫陳漢。”沈清元定定地看向陳燕芳,肯定地說。
人有時候真的很奇怪,明明心裡有了答案,可還是需要有人給出肯定的答覆,才願意相信。
陳燕芳聞言瞬間呆愣在原地,眼淚卻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陳漢。。。她的父親,原來她也是他的驕傲嗎?
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陳燕芳胡亂伸手拭去,思緒不自覺飄向遠方。
母親早早離世,自她有記憶開始,便是和父親相依為命。
父親說她雖然是女孩子,但一樣要讀書識字,將來才會有出息,然後,她便成了大隊裡唯一一個可以上初中的丫頭片子。
面對大家羨慕的眼神,那時候,她覺得自己是全大隊最幸福的。
可隨著年紀的增長,她見識也慢慢的增多。
偶然一次看到文工團的人來他們公社表演,那是第一次接觸到這樣的場面,此時一段時間,她不自覺地跟著記憶中的畫面學習。
同學們都覺得她學得像,再加上她聲音條件本來就很好,偶爾間唱起紅歌,都會被誇讚一番,她享受眾人投來的目光,
可她忘記了,她在進步,可那長年在地裡勞作供她上學的父親,還停留在舊思想裡。時代的進步把他忘記了,她也忘了。
在父親眼裡,只有學習好了,將來才能找到好工作,才能擺脫泥腿子的稱號,成為一名偉大的工人,不用像他一般,一輩子和泥土打交道。
當時她年紀小,根本就理解不了這些。久而久之,心中的天平,便歪了,她不想當工人,她想要站在舞臺上。
以至於他們兩個誰也說服不了誰,父親為了讓她‘走回正途’,甚至第一次打了她一巴掌。
當時年少氣盛,根本受不住這樣的結果,整整一個月沒和他說過一句話。
直到文工團再次到來的時候,她悄悄去找了文工團的領導人自薦。才有機會離開這地方,後來,她想也不想地跟著文工團的人走了。
那天,她回家說出這個訊息的時候,一向要強的父親坐在院子裡,默默地抽著一茬又一茬的悍煙,沒有說話。
等她要離開的時候,又默默地幫她收拾了包袱。
她以為父親是不會原諒她的,直到到了文工團才發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