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勁威緩緩開口,將眾人拉入了一段往事之中——
八年前,王勁威十二歲。
王家宅院內,一個溫婉的婦人正在自言自語:
“嗯……今天做些什麼菜好呢?夫君他終日勞累,應當弄些安神的藥膳才是。可是勁威他長個子,也該多弄些有營養的菜才對……啊,勁威,你回來啦。”
婦人放下手中的菜譜,笑吟吟的迎了上去,年幼的兒子此時正一臉不忿的走來,臉上還掛著傷痕和灰塵草屑。
“怎麼啦?小么么(方言,對子女的愛稱),又去和人家打架了。”婦人俯下身子,輕撫小勁威的臉,嗔道:
“你再這樣,你爹爹知道非打你屁股不可。”
小勁威噙著眼淚,卻一昂頭:
“是那幫娃娃先惹的我,他們罵我傻大個,我可不怕他們,只可惜他們有四個人,我才……嗚嗚嗚,孃親,我被打得好痛哦……”
小勁威抱住腦袋痛哭起來,婦人憐愛的將孩子摟入懷中,心疼的說道:
“勁威乖,勁威不哭,咱們可不是傻大個,咱們個子高,其他孩子羨慕著呢……小么么,你猜孃親今天要做什麼菜?”
小勁威噙著眼淚的雙眸一亮:
“是‘歡聚一堂’麼?”
“對啦!真聰明,”婦人笑著颳了一下小勁威的鼻子:
“平日你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吃得到呢,勁威,快去洗個臉,等孃親做菜咯。”
“好!我這就去,”小勁威破涕為笑,一溜煙跑去飯廳了,婦人看著兒子的背影,欣慰的點點頭。
這時一個渾厚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阿妹,你總是這麼慣著勁威,我瞧他都要被你寵壞了。”
婦人扭頭,來人高大強健、威武雄壯,正是自己的丈夫王鐵,婦人拉住王鐵的大手,打趣道:
“鐵哥,你這又是什麼話,咱們兒子今天可是受了委屈呢,我這個當孃親的心疼他,又怎麼算得上是嬌慣呢?”
“一二……三四五……”王鐵掰著手指數了數,隨後無奈的對妻子道:
“阿妹,你數數,這才月中呢,你已給勁威做了幾次好菜了,這還不算嬌慣呢?”
婦人輕輕戳了戳丈夫手臂,嗔道:
“好哇,在這裡等著我呢,連自己親生兒子的醋都吃上啦?行行行,明日我就做些你喜歡的菜給你吃,免得你整日勞累得緊……”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雖然嘴上這樣說,王鐵仍是忍不住咋了咂嘴。
婦人瞧了眼自己丈夫,眼珠咕嚕嚕一轉,便笑著打趣道:
“還說不是呢,看你那個饞樣,活脫脫一個貪嘴的小娃娃,哪裡像平日裡說一不二的巴郡鐵王啊。”
“全天下最香的飯菜就是阿妹你做的,莫說是鐵王,便是天王老子也要饞得流口水呢。”王鐵摟過妻子肩膀,兩人一同看向小勁威離開的方向,王鐵感嘆道:
“呵呵,這個小子,可真是像我,若是被人無緣無故罵傻大個不敢還嘴還手,瞧老子不掄起錘子砸死他小子……”
“你捨得麼?”婦人揭穿了丈夫的色厲內荏,令王鐵有些尷尬,隨後婦人輕輕靠在丈夫肩頭:
“我是個普通女子,沒什麼別的願望,只希望咱們的兒子長大後能像你一樣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就無比滿足啦。”
…………
五年前,王勁威十五歲。
“疾勞早奪慈母命,悲風難訴兒女情,莫報春暉傷寸草,空餘血淚泣萱花……憶慈顏心傷五內,撫遺物淚流雙行,去歲慈言常在耳,今春於請再無言……無路庭前重見母,有時夢裡一呼兒。”
靈堂內,做法事的先生正用怪異又肅穆的語氣吟誦這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