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嘉新三年,八月十四傍晚。
揚州府,餘杭柳府正宅,書桌上擺著一封信——
爹孃:
當你們收到這封信的時候呢,不出意外的話我已經到苗疆了,我這裡一切都好,別擔心我。
江笑書,也就是我之前說的江大俠,我最近已經漸漸發現他的真實面目了,他一點兒也不聽指揮,還總是跟我犟嘴。
那個荒狼的盛於燼倒是話很少,可是他總是一個人呆呆的坐著,神神叨叨的,腦子好像不太靈光的樣子。
總之呢,我是替這兩個傢伙操碎了心,唯一懂點兒事的就是王勁威了,他也和我們一起上路了,不愧是廚王啊,這兩天我都快撐成一個大皮球了……
(一滴菜湯的痕跡落在此處,後面的一片字跡都變得模糊不清。)
好了,先說這麼多,總之呢,你們倆記得保重身體,馬上中秋節了,可別忘了吃月餅,我很快就回家來,嗯……過年之前肯定能到,記得來接我哦。
(信紙最後沒有署名,只畫了一個可愛女孩子頭像)
柳長生放下信,一臉愁苦:
“我苦命的女兒喲。”
…………
此刻,千里之外。
馬背上的柳伶薇嚷嚷了起來:
“江笑書,我好累啊,該休息了。”
前方的江笑書像聾了一般,連頭都沒有回,自顧自向前走去。
柳伶薇又嚷了幾句,江笑書無動於衷,一旁揹著大包小包的王勁威接話了:
“柳小姐,咱們才剛剛休息過呢。”
說罷,他指了指身後,火堆的灰燼還冒著殘煙,顯然是剛剛熄滅不久。
柳伶薇嘟噥道:
“可是我這會兒怎麼又開始餓了?”
替她牽馬的盛於燼本來低著頭一言不發,此刻卻一把拽住了馬:
“柳伶薇,我要鬆手了。”
隨後他作勢就要鬆開韁繩,柳伶薇眨巴眨巴眼睛,閉上了嘴,似乎不放心自己的自制力,又伸手把嘴牢牢蓋住。
終於消停一會兒了。前方的江笑書輕嘆一口氣。
他已經發現了一個規律,柳伶薇若是待在某個地方,就會老老實實的,說不定還能在關鍵時刻出力。可一旦趕起路來,柳伶薇就像開啟了話匣子,嘰裡呱啦的話能重複說上一百天,簡直就是個拖油瓶。
最關鍵的是,“閉口禪”的說辭已經騙不了她了,每次江笑書一提這個,柳伶薇反倒氣呼呼的反唇相譏:“我才不信你這一套呢,跟你走了這麼久,半點兒武功也不教我……”
江笑書只好傳了她一些鞭法,盛於燼教了她怎麼拿刀,但柳伶薇僅僅學完鞭法的纏繞和單刀的豎劈後,就開始耍賴不練了,不是說自己手上起老繭變醜了,就是說扎馬步一點兒也不雅觀,要麼就說自己頭疼腦熱,反正就是打死不練,一來二去,學功夫的事兒也擱置了下來……
距離從巴郡出發已過了十餘天,江笑書覺得自己早已在柳伶薇的磨練下變得心如止水,喜怒不驚了。
直到柳伶薇的聲音再次響起:
“江笑書,我們多久到呀?”
“他孃的!”江笑書跳起來罵道:
“柳伶薇,這是今天的第二十七遍了,再羅裡吧嗦,我把你綁了送回家去。”
柳伶薇胸膛一挺,針鋒相對:
“可是我們已經在這深山老林裡走了十多天了,這些奇珍樹木剛看著有意思,可看多了都要膩死了,你難道不煩麼?”
“……”江笑書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從懷裡拿出一副地圖:
“行行行,算我怕了你,先停一下吧,我看看還有多久到。”
片刻後,江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