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腳、軀幹……一樣一樣都回來了。
好痛……痛得著求不住。
怎麼會這麼熱……熱得像是珠顯村的夏天,晌午的時候,裹上最厚的棉被,在太陽底下暴曬……
念頭一個接一個從盛於燼腦中冒出,他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要醒了,而且腦中那種騷亂、糾結與痛苦,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我活下來了。
最後一個在腦中一閃而過時,盛於燼醒了過來。
睜開眼,首先看見的是頭頂的洞壁,洞壁上垂下不少鐘乳石,這在湘州地區顯得極其罕見,看著這些鐘乳石,盛於燼莫名想起苗王墓,是在那個陰冷潮溼又殺機四伏的洞中,自己頭一次那樣接近死亡。
這是自己第二次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死裡逃生的感覺固然令人慶幸,可直面死亡時的感受,實在是不算美妙,至少絕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相比在死亡的邊緣徘徊,所有人都會選擇平和安定的生活。
可盛於燼冥冥中有一種感覺,這是他第二次直面死亡,但絕不是最後一次。在這一點上,他很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和江笑書一樣,永遠面臨麻煩,永遠在路上的人。
這就是所謂的“俠”,不過盛於燼更願意把這種行為稱之為“閒得卵痛”。
盛於燼注視頭頂洞壁,洞壁呈現出一種深黃色,或者說橘色更加合適些,看著便充滿了溫暖,也充滿了希望。
深黃色的光芒並不十分穩定,時而
會閃爍一下,每當這時,那些鐘乳石的影子就會瞬間倒下去,最終歸於黑暗。
黑暗?哦,原來已經入夜了,這一覺當真睡了好久。
盛於燼望向洞外的夜空,似乎是突然才察覺到似的,洞外原來是有風的,刮過整片山谷,穿過繁密的樹林,那嗚嗚的聲響,在夜裡聽著實在令人不敢恭維,聽著很像狼嚎。
盛於燼突然發現,當自己想到狼嚎這一層時,那嗚嗚的聲音便頓時變得悅耳起來了,令他生出某種熟悉與熱切,胸中生出一股豪氣,恨不得縱聲長嘯。
盛於燼盯著漆黑的夜看了很久,聽著那嗚嗚風聲,若有所思。
“黑乎乎的,看得那麼入迷?”洞內傳來一道清脆的的聲音,打斷了盛於燼的沉思,他有些艱難的扭過頭,只見自己正躺在一個火堆旁,這火堆便是洞壁上光影的來源,火堆對面,柳伶薇盤膝而坐,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
“喂,問你話呢,”柳伶薇嗔道:
“從你醒過來,就一直在看外面,我還當是有什麼情況呢,可看了半天,外面那麼黑,什麼也看不清。”
盛於燼想了想,隨後道:
“外面的風聲很像狼嚎……”
“啊,狼!”他還未說完,柳伶薇便面露驚恐:
“你、你可別亂說嚇我……大師兄出去了,你不能動,我不會武功,真有狼來,我倆可就完蛋啦。”
“湘州狼很少,而且你有弩箭,不怕這些畜生。”盛於燼輕輕
搖頭,隨後糾正道:
“而且,我只是說風聲很像狼嚎而已。”
“呼……嚇死我了,你幹嘛這麼想?”
“不知道,但我覺得很熟悉……”
“你是荒狼人嘛,荒狼荒狼,當然熟悉啦。”
“可惜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那就別想了,”柳伶薇說著起身,然後走過來,將盛於燼輕輕攙扶起來,靠在了背後的大石上:
“我有話問你。”
盛於燼這時終於明白自己為何在昏迷時,四肢軀幹的知覺會逐漸恢復,但又熱得不行了——自己從頭頸往下,被繃帶棉花纏得嚴嚴實實,尤其丹田處最重的那處傷,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