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靜靜地聽著,即便她根本不懂舒曼與貝多芬的區別。
蔣月華一行人從包廂裡出來時是帶著滿臉笑意的,她拍了拍向春生的肩膀,說道:“向春生,一中有希望了。你只差了一分,剛好有五個借讀生的名額,你就在裡面。”
向春生的眼中閃過一絲的驚訝,一是驚訝於這頓飯的效率,二是未曾聽過的“幸運”居然會落在她的身上。
這其中的的波折她不敢去了解,只能接受,只能無條件地順從,因為這已經是蔣月華“為她”做出過得最大努力了。
“不過你的學籍還是二中的,所以開學一個月前的軍訓是在二中,高考也在二中考。”蔣月華看著她,眼神複雜。
“嗯。”她點點頭,聽不出喜怒。
向春生深深地喘了一口氣,最起碼蔣月華在這個暑假裡能稍微消停一會兒。
星、月、夜雲以電纜的稜線連線天空,斑斕的月影,白光浮動的鋼鐵建築,很繽紛。
整個海洋館被巨大的藍色籠罩著,室內的燈光很暗,光線折射了又反射,透著粼粼流光。
陰影從向春生的頭頂劃過,那是鯨鯊的白色巨腹,懶散、漫無目的。透明質地的水母群,有點像一碗熬得不太徹底的銀耳羹。
兩個人順著環形隧道走。
向夏錦好奇地指著這些形形游魚問她:“姐,你覺得它們孤獨嗎?”
在晶狀體被反射率較高的大量藍色佔據時,人會多出這些無病呻吟。
“有吃有睡,不好嗎?”向春生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直接。
她不太善於煽情也不想繼續討論“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的話題。
“無聊。”向夏錦知道自己這個姐姐太過理性,也沒繼續煩她。
與此同時,手機裡也收到了幾條資訊。
“姐姐,我朋友到了在門口,我去接她。”向夏錦這人做事向來想一出是一出。就比如今天早上向春生就等她梳妝打扮等了一個小時。
那個朋友她也從來沒見過。
向春生看了眼手錶對她說:“你去玩吧,我還要去趟圖書館,我們七點半集合。”
毫不拖泥帶水地回絕了“三個人一起玩”的提議。
向夏錦笑著戳戳她的腰,腳步都輕快了不少,揹包上的兔耳朵也在搖頭晃腦。
她跑得飛快,像是要抓緊剩下的每一秒,畢竟向春生對於時間觀念的恪守到了過分的地步。
就不做那個掃興的人了。
堂妹一走,向春生便一人置身於黑暗之中,周圍只有玻璃泛著幽幽的白光。
向春生的方向感奇差,只能慢慢跟著前方手拿充氣球的小男孩一起移動,揣測著他或許要去出口。
可惜小男孩的移動速度很快,人小且靈活,不一會兒就擠進了人流中。
她只能看著那支粉色小豬氣球,漸行漸遠。
通道里的人太多了,以至於每走一步都會聽見此起彼伏的嘆息聲,向春生很慶幸頂上罩著一層厚厚的玻璃,水裡的魚,聽不見。
轉彎過後,她驚奇地發現小豬氣球正在不遠處,原來小男孩沒走遠。
向春生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支氣球上。
包括,目睹了氣球打到一個黑色後腦勺的全過程。
之所以被誤傷,是因為那個人太高了,與氫氣球保持了同一個水平線。
他用手把球推開,完全無視了小男孩微弱的道歉。
那束光剛好照在那人的後背上。
背很寬,黑衣像是被硬朗結實的骨骼給撐起的,突出那節脊刺上掛著細細的紅色絛帶,他大概是這裡的工作人員。
從海水、玻璃、魚群空隙中漏出的光,看上去靜謐又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