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等得吃屎去哩！啥叫我是老媒人，我喔都是充數滴，人家兩家相看好咧，我才去說和一下，咋就成老媒人咧！”楊氏笑著罵道。

禿子光背對著楊氏，擺擺手，說：“我不管，反正這事我就賴上你咧！你一定得給我辦成！”

“我給你剁指頭啊，我給你辦成！滾滾滾！”楊氏也擺著手，繼續笑罵。

紀永靈看著禿子光轉身離去的背影，不明所以地看向楊氏，問：“奶，我禿子光叔是看上誰家女子咧？”

楊氏搖搖頭，說：“再有誰！就是從趙家莊過來，尋你拿了兩三回藥的喔女子，長得白白淨淨滴！”

“哦，是秀芹啊！”紀永靈了悟道。

難怪之前禿子光說榷視（看好）下兒媳婦了，原來是看上秀芹了呀。

秀芹因為甲減這病，一直在吃她用豬甲狀腺給製作的甲狀腺素粉。但這個藥得根據病人情況來調整劑量，所以秀芹被銀秀菊帶著來過兩次牛家莊調藥。後來她的症狀明顯改善，人也活泛了不少，就自己來了兩回。

沒想到竟然卻被禿子光相中，想讓秀芹給自己當兒媳婦。

有點意外，也有點荒謬，還有點不太可能！

禿子光是個有些軸的性子，這事要是完全不管，楊氏心裡也過不去，但是楊氏完全不認識秀芹，這事也沒法說啊。

於是她只能和紀永靈說：“下回再你碰上秀芹喔女子，你就幫你禿子光叔問上一句，看人家秀芹喔女子有啥想法麼。

你禿子光叔這人吧，以前不好好種地，光想得去倒騰東西掙錢，結果東西倒騰光咧，錢沒掙下，婆娘還歿咧。好在這個娃是個好的，踏實能幹，能吃苦。”

“這.......奶，這種事，我一個沒成婚的姑娘家能問的事嗎？我咋好意思問哩？難道我直接問，你要男人嗎？”紀永靈一臉為難道。

這種事，又不是臨床上問病史，面對病人開門見山直接問就是，這得講究迂迴、遮掩戰術，她不擅長！

“這號事，就你們年輕女娃娃好張嘴問。來，奶教你！你就說，我們村裡有個相口（物件）好滴很，大高個子，花眼窩，雙眼皮，高鼻樑杆子，薄嘴唇皮。喔女娃一聽，保管就能相中！”楊氏一臉認真道。

紀永靈聽完，撲哧一下笑了。

她說：“好奶哩，你這一天是啥水平嘛，還給人到處說媒哩！我看你給人家能說成媒，都是瞎貓逮住了死耗子，不管人家合不合適，就往一達硬搓哩！”

楊氏不服氣道：“我這水平咋咧？你這個娃，懂個啥！啥叫硬搓哩？說媒都是先介紹嘛，介紹咧，兩家人見面才能往成地說哩麼！介紹的時候，人家覺得不成，那就不往下說咧。所以介紹的時候都挑好些地說哩。”

紀永靈搖頭笑笑，說：“奶，你的詞兒我都背下來咧！介紹人家男娃，就說是人家長的一尺不差五寸，大高個子，花眼睛，雙眼皮，高鼻樑杆子，薄嘴唇皮！

介紹人家女娃，就說細柳條個子，人長得白淨的，乖滴，賢惠滴。你怕給誰介紹說的都是這話？這都成套詞咧，叫人家聽咧，誰能分清你介紹的誰是誰，反正聽起來都長大錯不多！”

楊氏恨鐵不成鋼道：“好娃哩！說媒都是往好地說哩，誰往哈處（不好處）說哩！再說，咱也是說的實話麼，人家你禿子光叔家的娃，不是大高個子，踏實能幹嗎？”

紀永靈不贊同道：“奶，是人就有優點，也有缺點。你光介紹優點，不說缺點，這不是日弄人哩麼！照你這麼說媒的話，我也能說，保管說一對，成一雙！”

楊氏翻個白眼，說：“那你能行，你說去！瓜娃子，說媒你上來就說人家有啥缺點，這處不好，那處不行，哪怕後頭說再多的優點，再多的好處，人家都聽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