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案後的霍正廉繼續冷臉問道:“你後來何時發現李氏不見的?”
“大人,我教訓了她幾句,便自去歇晌,所以也不知道她何時不見的。”
“你憑何認定李氏是自盡而亡,而非被害?”
“大人,李氏不常出門,沒有和人結過怨,但是時常透露說自己不想活咧,我還勸她來著。今日她還在集市上和人說不想活咧,街上不少人都有耳聞。”祝狗牛連忙說道,又微微側頭,朝後頭人群努努嘴巴。
大堂外立刻有幾個高呼道:“大人,我等都聽見這李氏確有說過不想活的話。我等可以作證。”
祝狗牛微微揚唇。
這時,一個捕頭打扮的衙役悄悄上前,對堂上的霍正廉耳語幾句,霍正廉皺了皺眉頭,揚揚手,示意他下去。
接著,“啪”,又是一聲驚堂木。
縣令威嚴道:“傳其他證人。”
很快,衙役帶過來幾個人。
紀永靈一看,之前的賣布婆子也在裡面。
霍正廉對堂下跪著的幾人道:“本官請你等過來,是想了解這李氏平日有無不敬公婆,擅自拿取家中財物送去孃家。”
賣布婆子立刻跪地磕頭,道:“大人明鑑,我老婆子住在祝狗牛家隔壁,這狗牛媳婦自從嫁過來,是一天正常人的日子都沒過過,不是被祝狗牛打,就是被她婆母打,天天忍飢挨餓,哪裡還敢她不敬她那婆母。
至於擅自拿取家中財物給孃家,那更不可能,祝狗牛母子連孃家都不讓狗牛媳婦回,她咋可能擅自拿家裡財物給孃家。”
另一村民也附和道:“確實,這狗牛媳婦嫁過來真是受了太多苦,我們大傢伙曾經就說過,這女子遲早不是被祝狗牛打死就要被餓死。”
賣布婆子砰砰磕了又兩個頭,說:“大人,今日集市上我也在,當時狗牛媳婦確實說過不想活的話,但是她並無死志,甚至還想去看她那孤寡的老孃。她最牽掛的就是她老孃,是絕對不會輕易走在她娘前頭的。”
“你這死老婆子——”狗牛低著頭,咬牙切齒地低聲朝賣布婆子說道。
“說說平日這井的情況。”霍正廉威嚴道。
賣布婆子往前跪爬兩步,說:“大人哪,這井枯了很多年,以前狗牛他爹活著的時候找人拉土來填埋過,就剩淺淺的幾米高,而且平日裡上面蓋著厚石板,一般婦人根本抬不起來,狗牛媳婦那麼瘦弱更不可能抬起來跳井——”
“大人,大人,別聽這婆子胡謅。那李氏可是和不少男人好過,說不定是哪個野男人來幫忙抬了石板也不一定。”祝狗牛急忙打斷賣布婆子。
霍正廉微垂眼眸,冷聲道:“你口口聲聲說李氏有相好,可有證據?”
“這——”狗牛遲疑一瞬,縮縮肩膀。不敢吭聲。
“啪”,又是一聲驚堂木。
“傳那挖井之人——”
很快,一個身上沾滿黃土,身子不停顫抖的男人被傳喚上堂。
一到堂上,那男人立刻挑著離狗牛媳婦最遠的地方跪了下去:“大....大人,我....我只是為了賺兩個錢,才去幫那南方商客下井找東西的。我....我真沒想到,下去一腳就踩在一團軟肉上,當時我就嚇地沒魂咧,我這輩子都沒做過虧心事...咋就攤上這事哩...”
“說說,你發現這李氏屍身時的情況。”
挖井人稍稍側頭瞥一眼狗牛媳婦屍體,立刻轉頭,對著縣令猛地磕頭道:“大....大人,當時我太害怕咧,只知道這李氏是倒栽蔥窩在井底的,其他啥情況都不記得了。後來還是上面人扔下繩子,我把這李氏綁了雙腳給拉上去的。”
“那井有多深?”
“估摸也就三米左右,不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