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村裡的頭一窯炭交了公產,家家都分到些炭。前些日子,老紀家也分到了屬於自己家的一份炭,不過,炭一到手就被楊氏沒收了,說是等到冬裡天再拿出來燒。
紀永靈很想看看這炭質地如何,經不經燒,有沒有煙,無奈楊氏嚴防死守,就是不放貨。最後她用盡洪荒之力,厚著臉皮說了不少“甜言蜜語”,才勉強從楊氏那裡得到了兩小根木炭。
紀永靈很珍惜這兩根木炭,想著點燃後順便燒點什麼比較好。要是後世,還可以來個圍爐煮茶、炭烤羊肉串,現在嘛,只能炕饃饃。
她找了兩個粗點的樹枝架在泥爐子上,把切好的饃饃片放了上去,不停翻烤著。
“靈兒姐,你在烤啥哩?”紀永寧跑回家,一眼就瞅見了在燒炭的紀永靈。
紀永靈見紀永寧跑得滿頭是汗,笑說:“你是狗娃子嘛,鼻子這麼靈,我剛烤幾個饃片片,你就回來咧。”
“呀,炕饃饃啊。來,我給你加點料。”紀永寧說著,扔了幾個東西到火盆子裡。
“你扔了啥?”紀永靈問。
紀永寧笑嘻嘻,說:“好東西!”
“你能有個啥東西?”紀永靈搖搖頭,這幾個皮孩子天天滿溝浪,不是摘這個,就是挖那個,溝裡的東西認得比她多,比她全。
紀滿囤等人燒的這個木炭還挺經燒,唯一不足的是火盆裡時不時會有噼裡啪啦的聲音伴隨著一些火星濺出,不過不影響使用。
紀永寧見鍋娃一直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紀永靈燒火,起了逗他玩的心思,將手裡幾個像蒼耳一樣包裹著小刺的東西扔在了鍋娃身上。
鍋娃也不惱,費力地摘下衣服上的“毛球”,拿在手裡,驚喜道:“靈兒姐,是蓖麻!”
紀永寧見鍋娃不生氣也不扔回他,覺得沒啥意思,湊過來問:“鍋娃,你認得這東西啊,你南邊也有嗎?鐵蛋奶說這東西叫大麻子,也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的,或許是雀兒啄來的籽落在了地裡,自己發出來滴。”
鍋娃點點頭,高興道:“認得,有哩。能入藥,還能喂姑娘(蠶)吃哩。”
雖然他年齡小,當時還沒跟著家裡人學習醫術,但是他祖父祖母曬藥、炮製藥材的時候,他經常在一旁看,所以認識很多草藥和藥材。
紀永靈摸摸鍋娃的頭,心裡讚歎不愧是醫藥世家的孩子,見識就是廣。
不過,蓖麻?
紀永靈看著鍋娃手裡那個帶著刺的紅球球,有些懷疑。這是她後世聽過的那個集“劇毒”和“寶貴”於一身的矛盾之物,蓖麻嗎?
蓖麻在她那時候都已經基本消失不見了,只剩小路旁偶爾可見的一些野生的。
聽她爺爺奶奶說,他們那一代人,小時候在田間地頭隨處都能看到蓖麻的蹤影,這東西生命力非常頑強,適應性也非常強,村裡的房前屋後,但凡是有一小塊空地,都能長得很旺盛。
農村孩子沒什麼玩的,他們時常會摘蓖麻相互扔著玩,因為蓖麻子的外面包裹著小刺一樣的東西,可以隔著老遠就粘別人衣服上、頭髮上。
別看蓖麻長得不起眼,它的種子含油量非常高,雖然榨出的油不是特別好,但卻是他們小時候能吃到的最高階的香油了。哪怕到了後來80年代,頓頓都能吃得上菜籽油了,但是家家還是會榨些蓖麻油,因為那時候農村沒有通電,家家戶戶用的都是煤油燈,村裡人為了節約燈油錢,就會用蓖麻油代替煤油照亮。
他爺爺說,曾經上面還鼓勵大家種過蓖麻,因為蓖麻油是高階工業潤滑油,能夠用在飛機上,所以那時候家家戶戶都會種很多蓖麻。但是這東西有毒,再加上隨著工業的發展,有了更好的機油替代蓖麻油,蓖麻的經濟價值大大降低,漸漸大家也就不種植了。
蓖麻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