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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老紀家演唱會

拜完月,一家人圍坐在院裡,分吃著花饃月餅,聊著接下來的秋收,就算過節了。

紀永寧幾個皮孩子坐不住,一人手裡提一串“蓖麻燈”嬉笑著,追逐著,在院裡打來鬧去。

天上的月亮,地上的蓖麻燈,院裡的氣氛顯得溫馨而熱鬧。

紀滿慶摸摸鼓起來的肚子,說:“哎呀,好些年沒吃過花饃月餅咧,那年和我爹去給人做短工掰玉米,見人家吃剩下的花饃月餅,我的?水(hǎn shui,口水)根本收不住,都能淌得澆地咧。沒想到,我也有吃花饃月餅吃到飽的一天。”

紀老爺子眯著眼,臉上帶著笑,說:“今年雖說春裡天受了寒,但是莊稼收成都是可以。地裡的谷和玉米我看長勢比往年紮實些,興許能多打幾鬥。”

“收成好,就不怕來年春裡天受餓咧。這日子好過起來咧,不如今兒黑我給咱來上一段,熱鬧熱鬧?”紀滿慶高興道。

胡喜容趕緊嚥下嘴裡最後一口花饃月餅道:“你快嫑唱咧,人家唱戲能得個賞錢,你這死聲哇快的(難聽的意思),魂兒都能叫你送走。”

紀滿慶瞪一眼胡喜容,不屑道:“哎,你這婆娘,就沒眼色極咧!今兒這麼好的日子,你胡咧咧啥哩。天天說我唱兩句就把你魂兒送走,送了這麼些年,咋還沒見你走!”

胡喜容翻個白眼道:“那還不是因為我命大,鎮得住!”

“那是因為你溝子大得像磨盤,閻王見了都怕哩!”紀滿慶把自己都說笑了。

胡喜容作勢就要捶打紀滿慶:“看我把你一錘搗死咧!”

紀滿慶一邊躲閃,一邊喊道:“你再打,再打,我就開始唱咧!”

說著,紀滿慶兩腳前後一邁,擺開架勢,不管旁人死活地唱了起來,“汾陽王綁劣子忙上金殿,罵了聲小郭曖兒多是非。曾不記安祿山父平日叮嚀與你,誰似你竟這樣不知高低.......”

“好!唱得好,好活當賞!”在院裡跑著戲耍的紀滿寧突然來了一嗓子。

“你碎慫胡吼叫啥哩!有給你老子這麼說話的?”紀滿慶停下唱腔,準備去揪紀永寧耳朵。

另一旁的紀永周說:“爹,我也會唱,我唱得比你好聽,絕對不像驢叫!”

紀永靈帶頭鼓掌,笑道:“唱,唱,都唱!永寧、鍋娃、勺娃,你們幾個一人唱一段,咱開個老紀家的演唱會!”

“啥會?演唱會是個啥嗎?得是和咱跟廟會一樣?”胡喜容問道。

紀永靈來不及回答,胡喜容的問話聲就被紀永周幾個的叫嚷聲淹沒了。

“哦哦哦,我先唱!”紀永周叫嚷著跑到樹底下,手裡提著蓖麻燈,搖晃著身上,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拉——鋸,拉——鋸,扯到哪裡咧,扯到外爺門上去,外爺給了個棗,我舅一把給打掉.......”(出自《民勤童謠》)

紀永周還沒唱完,就被紀永寧一把拉下去,說:“看你唱的那是啥嘛,難聽死咧!還是叫我來!”

說著,紀永寧就學著戲臺上的花旦,假裝提著手絹,踮著腳尖,邁著碎步,嬌柔地走兩步,又翻著眼皮拋個媚眼,才捏著嗓子唱道:“白黑豆皮,黑黑豆皮,人家尋了個好女婿,奴家我尋了個死呆迷。叫他睡,他不睡,一錘捶到炕塄底,老鼠拉在灰炕裡,三姑姑、四姨姨,你看晦氣不晦氣!”(陝北童謠)

大家看著紀永寧那矯揉造作的姿態,再配上他那故作嬌羞的腔調,都哈哈大笑起來。

尤其楊氏,都笑出了眼淚。

“哎——你這碎慫娃,到阿達(哪裡)學下的這扭扭捏捏的調調?哎,這調調都是你一個碎男娃能唱的嗎?”紀滿慶訓斥道。

紀永寧無視紀滿慶的訓斥,跑過來拉著紀永靈的胳膊甩一甩,說:“靈兒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