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這一路都沒有見到的人,如今全在這裡了。
確切說。
全死這裡了。
鮮血噴射狀潑灑在實驗室的每一個角落,精密的實驗器材上倒吊了七八具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員,他們的動脈處破了一個大洞,下雨一樣,殷紅的血液淋溼了整個實驗室。
多餘的血淌在明亮潔白的地板上,匯聚成淺淺的血色水窪。
宋楚拽下一具屍體放倒在地板上,該屍兄面容灰白鐵青,脖頸臉頰呈現出一種枯木般的乾涸感。
可不幹嗎。
血都被放幹了。
被一雙死不瞑目的暴凸眼珠這樣瞪著還有幾分瘮人。
他捏著屍兄消瘦深陷的兩頰,轉動手腕,喀嚓一聲,把腦袋掰到最後面,尖尖的鼻子和地板面壁親吻去。
從白大褂的上衣口袋裡翻出一張證明身份的銘牌,看了眼上面的身份資訊。
和無憂發他的那份名單資訊中的一個對的上。
數了數死去的研究員數量,一十五人。
不少,全在這呢。
地面上還有成堆的看守屍體,皆是輕型武裝,槍械或完整或四分五裂,零零散散沾著血甩在地板上。
宋楚甩了下黑色氣質手套上的一抹鮮紅血液,眯了下琥珀色的淺淡眸子。
據說全是國際僱傭兵,就這麼全死光了?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耳機裡傳來的話語。
“跟院長說,不用讓情姐往這趕了,讓他找一支專業的火葬場團隊和一隊清潔工來就行。”
一隊斂屍,一隊清理血跡。
“作案手法……嗯,很多,死的千奇百怪。”
“有把自己擰成麻花的,還有分肢的、沒腦袋的、上下兩截的,左右兩半的……”
他抬腳踢開擋路的殘肢,勉為其難找了個還算乾淨的地下腳,環視周圍,“還有幾個身上沒傷口,但是眼珠子爆出來了,死前神情恐懼,算是嚇死的?”
……
他清冷的嗓音難得停頓了半秒,似是在皺眉,半天,才冷著臉繼續回覆對話。
“有個活的人質。”
“他在向我要抱抱,我拒絕。”
用微涼的語氣回覆完這句,他才偏著頭去看地上那個唯一還喘著氣的活生物。
銀白的長髮溼漉漉地蜿蜒在地板上,他的年齡介乎少年和青年之間,似乎剛從培養液裡撈出,長睫上滴落著水晶似的藍色培養液。
淺藍色的液體從白皙透明的面容上滑落,沒入雪白的單薄長袍,長袍邊緣綴著金紋,樣式彷彿西式神話中的天使白袍。
坐落在一地碎裂迸濺的玻璃碎片中,他用雙手摁著地面,蒼白的手掌埋在尖銳的玻璃碎片中,一絲血跡都沒有出現。
似是不會行走,他抬起頭,一雙漆黑的眸直勾勾盯著宋楚,櫻紅薄唇慢慢咧開,露出一個極富誘惑的微笑,美得不像真人,簡直就像傳說中所描寫的精魅妖怪。
不諳世事剛出生的精魅幼崽,對一切事物天然好奇,他學著宋楚歪了歪頭,那是一個很天真俏皮的動作,像某種柔軟的小獸。
直勾勾地用一張神話中美神般的臉黏著人瞧,慢慢張開手臂,用一個小孩討抱抱的姿勢,無聲盯著宋楚,不錯眼地注視著。
宋楚注意到他身上連線皮肉與血管的各種透明傳輸管,極快地皺了下眉,扣著耳機,糾正他的第一句資訊。
“不是人質,是實驗體。”
他發覺宋楚在看他身上的管子,誤以為宋楚是因為這些礙事的東西才不抱他,皺了皺鼻子,揚起一個很天真邪氣的微笑,低頭,剝離礙事的血肉一般,認認真真將身上的各種管子拔了乾淨。
包括一些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