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都引著鍾嬋來到一座大宅。
這宅院比襄陽的一等大宅還要宏闊,有七進院落,庭院敞闊、山石綠樹壘植、屋宇高大、山亭遠閣,頗有豪紳氣度。
鍾嬋跟著墨都徑直走到第六進院落的一間廂房。廂房裡有三個人,墨都向衣著華貴的年輕胡人施禮道:“公子,城中傳聞治好逆林之毒的大夫已經請來。”墨都有意加上“傳聞”二字,他在這個年輕胡人的面前顯得十分謹慎。
年輕胡人瘦臉高鼻、眼睛湛藍,見請來的大夫是個女子,也頗有些意外,但臉上卻滿是懇切:“大夫,我這位桑布兄弟身中劇毒,不論花費多少銀兩,請你盡力看治。”
鍾嬋見年輕胡人唐話流利,學養氣度不似商人,更像是貴胄子弟,叉手道:“醫者父母心,我既然來了,自會盡力醫治。”說完轉過頭,走到床邊為桑布把脈。
“他已服過藥?”鍾嬋瞅著年輕胡人道。從脈象看,此人確是中了逆林之毒,毒性比寧氏更雜更烈,還有蛇毒,好在中毒時間不長。但奇怪的是,他還受了內傷,傷勢不輕。
站在床頭邊的長鬚老者道:“他中了紅蛇毒,我給他服了蛇毒清。”看樣子,老者是為桑布診治的大夫。
“多虧了你的藥,否則他定然撐不到現在。”鍾嬋在逆林中見過全身猩紅的蛇。
“逆林紅蛇毒性猛烈,中毒兩個時辰便會沉血而亡。老夫研習多年配此蛇毒清,可緩解蛇毒。”
鍾嬋學著走方郎中的模樣,道:“把藥方拿我看看。”
“啊,這……”老者大感意外,頓時愣住。這藥方是他的獨門秘方,醫者都知道,獨門藥方就是財路命根,豈能隨便與人?
鍾嬋當然知道老者的心思,故作輕滑道:“咳,又不是偷你的方子,我只是看他服過什麼藥。他中毒很深、又有內傷,身子很虛,若是用藥相沖,他很難活過今晚。你若不放心,那就另請高明。人命關天,我可不能敗壞我家醫術的名聲。”
一句看似不經意的“有內傷”,卻讓在場的三人彷彿同時捱了一巴掌。老者像是挨家主一巴掌的僕役,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年輕胡人像是挨父親一巴掌的貴胄子弟,眼望床榻,眼神卻瞟向墨都,心裡氣恨卻無力反駁。
墨都像是挨有錢主顧一巴掌的耍詐奸商,臉上賠著小心,心裡卻在算計。鍾嬋第二次看見他眼神中深藏的不屑和冷厲,她有意拿桑布內傷之事試探,結果卻有些出乎意料,這貌合神離的主僕二人遠非豪商這麼簡單,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年輕胡人輕吐一口氣,道:“常伯,把藥方拿給這位大夫。”
“喲,還是這位公子識大體。”鍾嬋繼續故作油滑,對年輕胡人道,“我叫阿善,不叫大夫。快把方子拿來,救人要緊。”
年輕胡人道:“有勞阿善娘子,我叫穆赤。”
常伯極不情願地拿出藥方,鍾嬋很快看了一遍便還給常伯,道:“行了,你照我開的方子抓藥,我給他配幾顆我家祖傳的藥丸,應該能治好他的毒傷。至於內傷,等毒清了再慢慢調養。”
鍾嬋走到桌案前,拿起筆寫了內服外敷兩張藥方,她故意在藥方中加了靈芝、野豬黃、龜甲、麝香等幾味與解毒無關的珍貴藥材,讓常伯也難辨虛實。
常伯拿著藥方稟告穆赤後,將鍾嬋引到院中另一間房。這是間藥房,離桑布療傷的廂房只有幾步遠,藥房中的藥櫃齊齊整整,藥材比一般藥鋪還要全。
常伯命藥房的僕人抓齊藥。鍾嬋藉口祖傳藥丸不可外傳,將眾人請出藥房,然後取出龍鱗草,很快便配好藥交給常伯,囑咐常伯將藥膏敷在中毒的部位,藥丸用溫酒服下。
兩個時辰後,桑布的毒症緩解,醒了過來,只是還有些迷糊。穆赤大感欣慰,執意留鍾嬋在院中住下。鍾嬋想到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