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外多年,見過官商勾結,見過江湖仇殺,見過許多黑惡之事,也見過形形色色的人。
因而養出了幾分本事。
多少是有點藝高人膽大的驕傲。
他並不以為自己這一趟會有什麼太大的危險,會趕不回去成婚。
前去襄助蘇清塵的路上,他便中了埋伏。
那時候應對從容,不曾受傷。
但到了目的地,去救人的時候,他卻中了自己人的暗算,被吳鉤劃成重傷。
巧的是姜老頭正好就在那附近。
謝寧和謝安立即將他挖過來給自己治傷。
姜老頭雖然脾氣怪誕,卻是個有些本事的。
原本昏迷不醒的他因為姜老頭的救治神智清醒,而後又跟姜老頭討了凝神提氣的丹藥服用,保證精神。
他總算明白,為何那夜他前去看望沈禎,沈禎那般淡定神色——
她真的知道點什麼。
且十分確定他回不去。
而她越是覺得他回不去,他越是不能如她的意。
因為他明白,一旦他真的回不去,沈禎一定會借題發揮,將婚事解決,以後再想有這樣的機會都難。
所以他拖著重傷馬不停蹄地趕回來。
而當他在半路上遇到霍慎行,又在城門口遇到霍琢的時候,他知道了青陽大的心意。
所有的一切沈禎或許都不會在意,但青陽大她不會不在意。
他賭沈禎會因為青陽大讓婚事順利。
他賭對了。
想到此處,顧靖淵苦笑一聲。
現下倒是成了婚,但不必多想都知道是表面夫妻。
想要讓她對自己敞開心扉,不知何其艱難。
他細細地看著沈禎的眉眼,心中無數疑問亂飛。
她為何這樣?
她好像知道很多事情,訊息的渠道在何處?
她似乎可以未卜先知。
可是一個正常人怎麼會未卜先知?
她的所有,就像是一個極大的謎團,繞在一起的亂麻,根本無法拆解,難以捉摸。
她是不會願意主動告訴自己任何事情的。
至少現在如此。
霍慎微應該知道許多,但霍慎微會跟他說嗎?
大機率也不會吧。
顧靖淵胡思亂想著,眼眸重新閉上,傷口的疼癢之意上泛,夾雜著難忍的睏倦,侵襲著他的神智。
不知過了多會兒,顧靖淵沉沉睡了過去。
……
承安王府招待賓客只至午夜,客人們才逐漸送走。
霍慎行一張冷臉,嚇退了不少勸酒的人。
他喝的並不多。
霍慎微性子溫和好說話,不過跟在二哥身邊也沒人敢不識相地灌他。
雖說是酒量一般,但喝得少,也很清醒。
沈逸心情糟糕,喝的就多了。
離開承安王府的時候腳下甚至有些不穩,還要靠僕從扶著。
他一邊下臺階一邊嚷嚷:“別抓我,我好得很,嗯,今日二位妹妹成婚,我太高興了,我太高興了!”
到底也是城防極深的人。
哪怕是喝多了,他也從沒說出不合適的話來。
待他坐上馬車後,僕人朝霍家二人告罪一聲便快速離開了。
霍慎微說:“二哥,咱們也回去吧。”
霍慎行沒吭聲,翻身上馬直接甩鞭而去。
霍慎微在原地站了會兒,也上了自己的馬,卻是走的很慢很慢,晃晃悠悠在街道上,任由夜風吹在自己身上。
涼涼的風讓本就不多的酒氣散去,他垂眸,視線落在馬兒鬃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