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跑到東屋,蓋茉莉讓他上炕坐,文氏沒空搭理馬林,身邊的何富英才是她的心尖尖。
馬林笑了一下,“姥,我先去河灣那邊,今天估計有開工典禮,我要不去算曠工。”
“那你中午回來吃啊?”
“別管我了,娘,大舅跟三舅去電話了,你就在姥家待著等信,晚上帶你回家。”
文氏跟馬林也生上了氣,“你娘住這兒一晚不行啊,家裡又不是睡不下。”
馬林可不跟老太太犟,跟何啟軍打招呼騎車走了。半道遇到買豆腐的大舅媽,寒暄幾句,今早朱花翎等豆腐出鍋耽誤半個多小時,家裡就沒遇著人。
馬林趕到禮河灣工地,各個大隊和鎮上各單位已經集合,昨晚上游水庫合閘蓄水,現在禮河只剩低窪地有點存水。
工地四周插著紅旗,廣播喇叭放著激揚鼓舞的歌曲。
“劈開太行山
漳河穿山來
林縣人民多壯志
誓把河山重安排
心中升起……”
這是電影《紅旗渠》的插曲《定叫山河換新裝》,加上另一首《誓把山河重安排》都是各地上河工保留曲目。
每次上河工必開動員大會,馬林看到很多熟悉的臉,劉大華衝他揮手,找到運輸隊的集合點。
空曠的河灣處,兩山之間風格外的冷,大家抄著袖子腳下左右左換腳,一陣風吹過,身體背轉縮成一團。
妖風肆虐,從各個縫隙鑽進衣服裡割肉,馬林體質越來越強,還是感覺風吹褲襠,有些蛋疼。
河灣旁,浩浩蕩蕩人群在風中站成二字鉗羊馬。二字鉗羊馬 尖銳的刺耳聲從喇叭裡傳來,“呼~呼~,喂,喂喂,可以了。”
“下面,有請,禮河縣委會領導,作禮河灣冬季河工動員大會講話,”
哆哆嗦嗦地鼓掌,每一次掌聲都讓體內的溫度跑出去一點。
“各位社員們……我們迎來了……這次河工是為了……希望大家……”
“接下來,請上禮鎮委會焦書記發言。”
“嗯,這個,啊,社員同志們,你們好,咳咳,啊~我很榮幸積代表……希望在這次河工活動中,大家取得……”
劉大華雙手捂著耳朵抱怨,“每次開大會都嗯嗯啊啊,這個那個,是吧好啊個沒完,我寧願現在就幹活,身上還能暖和點。”
老謝橫了他一眼,“少說怪話。”
劉大華撇嘴晃腦袋,一副不屑的樣子,“謝叔,好進步喲。”
馬林看到二岔子大隊的人,還有那個告狀精,黑棉襖黑棉褲是主流,補丁摞補丁是穿著正確。
新棉襖的都是今年新來的知青,傻乎乎的穿新衣服來幹活,一身泥湯,回去拆棉花洗都不趕趟了。
有聰明的帶了幾個破舊的外套,換著穿還能保護裡面棉襖。
韓軍湊過來,用下巴指著那邊,好些個穿黑膠靴的,“縣城裡來的,這黑膠靴鎮上供銷社都沒貨。”
“咱們不用下去挖泥,但是任務也不輕,負責物資保障,今天還得去拉柴禾。”
“還去啊!”
“還要拉糧食呢。”
“為啥,不都自帶口糧嗎?”
“還有縣城裡來的工作指導組呢,人家就帶的糧票,兩個鎮委會還得提供菜呢。”
“那才幾個人?一車夠他們吃半年的了。”
“那邊還有人啊,說是什麼挖墳的,咱這可能有高麗的祖墳。”
“狗屁,那叫高句麗,人家是考古隊的,啥挖墳,讓你說的可夠缺德的。”
“那不就高麗嗎?”
“你等會兒,你咋知道那麼清楚?”
“遲家老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