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筆墨紙硯極貴,劉遠芳的硯臺已經開裂,筆桿也有裂紋,一看就知道用了很久。
舒安歌再瞧身上衣裳,本朝士人們標配是褒衣博帶,玉佩薰香大冠高履的裝束,但她如今只有一身漿洗的發白的青布衣裳。
兩袖清風,身無長物,這大約是舒安歌目前最好的寫照了。
原主身不能扛,手不能提,舒安歌開始發愁,如何才能解決迫在眉睫的生計問題。
要是像原主那樣靠抄經書畫壁畫勉強餬口,連貼補家用都勉強,舒安歌心裡是不願意的。
況且,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她要再碌碌無為的拖下去,呆在寺廟遭人冷眼,災禍發生時就要瞪眼了。
舒安歌信奉謀定後動,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才是王道。
所以,舒安歌覺得她眼下最要緊的是出去看下世態民情,想辦法找到謀生之道,然後再見機行事。
主意已定,舒安歌當即動手去找寺裡主管俗務的師父,央他寬限幾日,她好下山買些雜物。
世態艱難,人們紛紛把希望寄託給佛祖保佑,因此和尚的日子倒過得頗不賴。
寺中僧人多良善,但亦有心思奸猾看人下菜之人,那身寬體胖挺著肚子白胖師父,素來不喜一身窮酸氣,又不知孝敬的劉遠芳。
故而,見舒安歌前來說話,他只將眉毛一挑刻薄道:“採買?你有得銀子嗎?怕是又偷用寺裡筆墨寫字畫,到山下倒賣,中飽私囊了。”
他陰陽怪氣的說著,事關原主名節,舒安歌不能讓步憤憤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師傅您信口雌黃,不怕佛祖在上怪罪於您?在下雖然家貧,但兩袖清風光明磊落,從未做過雞鳴狗盜之事,若大師不信,咱們可找主持對峙。”
這個年代,讀書人的名聲大過天,若是傳出盜竊之事,劉遠芳以後莫說是仕途,恐怕想找個安身立命的差事都難了。
就這一點,舒安歌就不能任由他汙衊原主名聲。
掌管俗物的大和尚只是隨口一說,見舒安歌較起真兒來,還要拉他去見主持,立馬就軟了。
他心裡暗罵書生迂腐,面上卻道:“哼,人心隔肚皮,出家人慈悲為懷,貧僧也不與你計較。”
劉遠芳抄寫經書平素都是到寺裡藏經閣,那裡專門備有紙筆,筆墨紙硯都是有數的,絕無夾帶貪墨可能。
況且,以劉遠芳的為人,在受到敲落之後,寧願餓肚子也不願厚著臉皮去討飯,又怎會做出偷竊之事。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面對胖和尚的明嘲暗諷,舒安歌也不在意。寺廟並非久留之地,她不會一直在這裡看人臉色。
她不接話,胖和尚嘲諷了半響,自己覺得沒意思,嫌棄的衝她揮揮手,叫著:“你且去吧,不過今天的抄書任務還是不能抹的,山月寺裡可不養閒人。”
舒安歌又回到劉遠芳居住的小屋,她換了一身乾淨的舊衣袍,儘量把頭髮篦整齊。
收拾完後,舒安歌帶著從原主少的可憐的行李中,翻找出的二十枚大錢以及僅剩的四五張字帖,清清爽爽的下了山。
山月寺在沐陽城的西北郊,距離沐陽城並不太遠,不到一個時辰,舒安歌就走到了山下。
只是原主乃是文弱書生,她這一趟走下來,只覺頭昏眼花受累不輕,看來武功要儘快練起來了。
隨著靠近城郊,百姓越來越多,舒安歌的眼睛總算是有點福利了。
此時正是三月陽春時節,沐陽城的春色引人入勝。
舒安歌下山所走的這條道兩畔,是沐陽城著名的踏春之所。
兩旁桃花林、杏花林,開的花團錦簇,歡歡喜喜紅紅火火,一片片的胭紅、緋白像鋪展開的唯美畫卷,絢爛若雲霞浮動。
比春色更醉人的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