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金煥放下手中煙,瞪大了眼睛,覺得腹腔裡涼涼的。
那可是腎啊,聽人說,換了腎人就虛了。幹不動大活,不能生病,還要少說十幾年。
誰願意給人換腎啊,他咂摸著嘴看向老三家媳婦兒。
聶紹珍沒開口,她這幾天恍恍惚惚的,人也沒往醫院去,看著比之前還要憔悴。
一想起那天在醫院裡,丈夫和繼女說的話,她心就巴巴的疼著。
她嫁給唐金才近二十年了,從沒想過他心裡是那樣想的,還理直氣壯的說出來了。
舒安歌漫不經心的玩兒指甲,她知道聶紹珍已經不是那個,被唐家人哄得團團轉,犧牲一切的悲劇女人了。
她是心軟,不是智障,不會在別人明擺著利用自己的情況下,上杆子往裡跳。
“醫生說了,要是不做腎移植,同興沒兩年好活了。你說我這個做爹的,怎麼能忍心看著兒子去死。”
唐金才拿手背擦了擦溼潤的眼角,他吃了吐真蠱,是真心實意的不捨得兒子病死。
老一輩子觀念裡,有兒子才算傳宗接代。兒媳就生了一個閨女,他還想著以後政策放鬆了,讓兒子再要個大胖小子。
“唉,二弟說的也是。弟妹,你願意將腎捐給同興麼?”
唐大嫂將胖乎乎的身子湊近聶紹珍,手搭在她的手背上。
“我媽不願意,我爸還有芳菲姐都跟同興哥配型成功了。要捐腎也不該是我媽,醫生都說了,直系親屬捐贈不容易發生排異反應。”
舒安歌有理有據的反駁了唐金才的無理要求,在經歷了那麼多失望之後,原主對唐金才可沒半點父女之情。
唐家人都知道唐亞楠的脾氣,被她氣沖沖的頂了回去,唐大嫂表情有些訕訕的。
“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
唐金貝端起長輩的架子,舒安歌哼了一聲,靠在聶紹珍身側,繼續玩兒指甲。
“三弟妹,我這個做大哥的想說兩句,不知道你愛不愛聽。”
聶紹珍嗯了一聲,將頭低了下去。
唐金貝手按著左腿膝蓋,大模大樣的繼續往下說:“金才就一個兒子,你們倆以後還得靠同興養老。所以,只有同興好,你們兩口子才能好。金才是個大男人,要扛起一家老小的生計。芳菲還年輕,少一個腎不好找工作,也不好嫁人。”
“那大哥的意思是,讓我把腎捐給同興?我跟老唐都是工人,都辛苦了一輩子。養家餬口的功勞,有他一半,也有我一半,為啥老唐不能把腎給同興?”
這幾天,小閨女沒少在自己跟前嘀咕,聶紹珍很自然的反駁唐金貝。
唐金貝媳婦兒接過了話茬:“弟妹,話可是不是這樣說。咱們做女人的,不都得以男人為天麼。你眼瞅著也快退休了,金才之前也提過讓你買斷工齡回家享福。你以後不用出啥力,將這一攤子交給金才兄弟,只管享福就是了。”
“大伯孃,我媽為啥要買斷工齡?她工作了這麼多年,幹到退休不好麼?”
“你這孩子,大伯孃這是為你媽好。女人啊,還是迴歸家庭好。只要你大哥好好的,你們一家子就能好好的。”
這話簡直說到了唐金才的心坎兒裡,他哼了一聲,習慣性的訓斥舒安歌:“亞楠,同興是你親哥,你心裡就沒一點兒親情麼?現在買斷工齡很划算,以後也有退休金。”
舒安歌直接將臉轉向唐芳菲,似笑非笑的問到:“芳菲姐,要是我媽得了尿毒症,你和大哥願意將腎捐給我媽麼?”
大傢伙齊刷刷的看向唐芳菲,唐金煥斥責到:“你這孩子,哪兒有這麼詛咒自己親人的。”
“我——”
唐芳菲張口嘴,又立馬拿手捂住唇,舒安歌手指輕輕一彈。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