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腳步聲,周壯實猛的起身,朝舒安歌揮著手中條子激動地喊道:“我的妹啊,你可算回來了。”
舒安歌早晨離開時,周婆子和周壯實還賴在床上,他們起來後見她不在,很罵了小翠一通,十分擔憂她跟著跑了。
如今見人回來了,周壯實才鬆了口氣,他搖著手中條子說:“美雲妹子,今天戲班子裡派人送過來一張條子,讓你晚上到中原大飯店去點卯。外地來的貴客要辦宴會,何大帥發話讓北平有名號的坤伶都要到場。”
冷不丁收到這樣一張條子,舒安歌有些奇怪,問了句:“我不是病著,怎麼還讓我去?”
周婆子從裡間跨了出來,唉了一聲嘆氣道:“我們說了姑娘身體病著,送條子的非要見你一面,你趕巧不在家,他就篤定我們拿話冤他了。”
舒安歌聽這話光景,再聯絡到報紙上的新聞,何大帥這個名字也能對上號了。
“你出去打聽一下,稍有些名號的都接到這張條子了麼?”
周壯實眼睛瞅向了周婆子,她拍了下大腿說:“對,壯實,你去打聽下,要是別人不去,咱也不去。”
“好嘞,我這就去。”
周大壯將條子往懷裡一揣,拿起一頂小黑帽往頭上一扣,急匆匆的朝外面衝去。
周婆子笑著將舒安歌往屋裡迎,拿話探著口風:“姑娘這病剛好一些,一大早出門容易受涼。有什麼事兒,不能讓媽還有你兄弟去辦。”
她拿眼睃了下舒安歌手裡的報紙,誇到:“我就常跟人說,我們家美雲跟別人是不一樣的,別人姑娘只喜歡漂亮衣裳和首飾,我家美雲能寫字看報呢!”
周婆之說話時,將拇指豎起來,極盡誇張造作。
她如此捧著舒安歌,當然是想哄著她去參加舞會。
那麼多貴人,萬一哪個看上了美雲,他們一家子就能平步青雲了。
舒安歌將報紙卷好,拿手絹擦了擦鬢角的汗,刻意做出虛弱的樣子說:“太陽曬的厲害,我頭暈,屋裡躺會兒去。”
她往裡屋走去,周婆子還想說什麼,張張嘴嚥到了肚子裡去。
周婆子是看著周美雲長大的,她有個頭疼腦熱總是比平時嬌弱任性些,她要是這時強拉著她說話,總免不了碰釘子。
等舒安歌進了屋,周婆子搬了個圓凳子,坐在院落樹下,一邊抽菸土,一邊想著心事兒。
她養了一個討債鬼兒子,口袋了有一個銅子兒,都想到賭場上去碰碰運氣。
十賭九輸,何況周壯實根本不懂什麼賭博的技巧,只是稀裡糊塗的跟人賭錢。
周婆子一想到這些就氣的心口疼,但沒辦法,她就這一個兒子,不看著他傳宗接代,怎麼能安心。
她吐了口菸圈,仔細算計著如何從周美雲身上弄出更多錢來。
舒安歌在屋裡睡了一會兒,從原主以前收藏的書裡,拿了一本歪在枕頭上重新看了起來。
半下午時,周壯實在外貓了一大圈兒又轉回來了,他喜形於色手舞足蹈的跟舒安歌還有周婆子講著,外面都說何大帥出手如何大方,這次宴會上又來了多少貴客。
以他的意思來說,周美雲能接到條子是福氣到了,在宴會上與那些名角兒套個近乎,以後準保出名。
周壯實說的唾沫橫飛,舒安歌估量這光景,她大約是必須要去一趟了,於是擺了擺手:“我換成衣裳,稍微打扮下就去,拖著病容過去,怕是要得罪人。”
“嘿嘿,美雲妹子就是戲裡說的月裡嫦娥,怎麼穿都漂亮。”
周壯實真情實意的恭維了一句,周婆子扯著他的胳膊,將她拉了出去,然後笑著說:“媽手笨,要不要在這兒,替你打打下手。”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