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壞人已經受到了懲罰,週二柱心裡還是有些難受:“爹孃怎麼能逼著安樂一個小姑娘,去何家沖喜,安樂才十二歲還沒及笄,就為了十——”
後半句話,週二柱語氣哽咽。
才十五兩銀子啊,他當上將軍後,單是收到的朝廷賞賜就不止百兩,還特地託人送了三十兩銀子回家。
週二柱怕的是,家人突然暴富,守不住這筆財富。
可沒想到,一家人壓根兒沒收到這筆錢。
一想到親生爹孃,在誤以為他死了的情況下,對自己妻女橫加逼迫,週二柱心裡就十分難受。
那可是生他養他的爹孃啊,他能理解他們的偏心,可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能對立春母女倆好點兒。
要是他真的戰死沙場,安樂就是他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脈。
“都過去了他爹,你沒回來時啊。我心裡常為此憂愁,怕安樂以後嫁人受欺負。現在有你這個當將軍的爹爹做主,咱們安樂以後一定能過上好日子。”
宋氏提起以後,眸中露出動人光芒。
週二柱扶著宋氏起身,情真意切到:“這麼多年來,苦了你了。立春,我週二柱這輩子只有你一個妻子。納何氏為妾也是陰差陽錯,她本是我戰友遺孀。我大半年前喝醉了酒,不知怎的就做出了畜生不如的糊塗事。”
他的解釋,讓宋氏心裡好受了一些。至少丈夫將她放在了心上,也不知因為貪圖美色才納妾的。
她拿手指堵著週二柱的唇,一臉認真的說:“安樂爹,你不說我都懂。你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既然誤了人家,就得負責一輩子。你現在是將軍了,以後你看上誰想納妾,我也不會攔著。”
宋氏說著大度的話,心裡酸的像打翻了醋罈子。
“立春,你當我週二柱是什麼人!再也沒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納妾了。”
樓下,舒安歌靠在櫃檯上,正琢磨著明天回鄉下時,該怎麼對付周老爹一家子,忽見丁卯出現在酒樓前。
丁卯扛著一大麻袋的野味,穿著褐色夾棉長袍,頭髮用木簪豎起,膚色比去年夏天兩人剛認識時白了一大截。
“丁卯小哥哥,你又來送貨啦。”
舒安歌快步走到酒樓外,毫不費力的扛起麻袋,招呼丁卯一起到後邊說話。
丁卯拿手搓了搓衣角,默默跟在舒安歌身後進了後廚。
她梳著雙丫髻,穿著淡綠色羅裙,如同盛夏初開的荷葉,暖了乍暖還寒的春日。
她就是明媚皎潔的月亮,站在他伸手無法觸及的地方。
丁卯心中黯然,明朗活潑的少女忽然回眸,朝他燦然一笑,露出整齊的貝齒:“丁卯小哥哥,你今天怎麼不愛說話呀。”
兩人熟悉後,丁卯話比以前多了些,雖然還是愛臉紅。
他今日不說話,是不知道該如何跟舒安歌相處。
“我……來的路上聽說,你爹爹回來了,恭喜。周將軍保家衛國征戰沙場,是為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你已經聽說了啊,我正要告訴你呢。孃親盼了這麼多年,終於感動上蒼,盼回父親了。”
舒安歌感慨萬分,丁卯嗯了一聲,目光中摻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你以後就是將軍千金來,沒人敢欺負你,我也就放心了。”
“這話可說不得準,萬一我以後夫婿是個白眼狼,嫌棄我鄉野出身欺負我呢?”
“不會的,周將軍一定會為你挑個好夫婿。”
一想到小姑娘過幾年就要嫁人,丁卯心中就格外酸澀,但還是盡力安慰她。
“也不一定,畢竟我已經嫁過一次人了。反正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沒人會看不起她的,丁卯心中這樣說,至少他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