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是迷了心智,一句也聽不進去。”
琦若躬身道:“說到底,貴妃娘娘還是在乎皇上,想爭些寵愛罷了。”
太后閉上眼睛:“她若在乎寵愛,一開始便該爭了,何苦等到如今。現下是她自己的妒心起了,得不到,也不讓旁人得到。”
“隨她去吧,哀家還能如何?難道為了她一人置整個江家於不顧嗎?”
琦若點點頭:“好在,還有長樂郡主呢,她若能封妃,也是咱們江家的榮耀,您看哪個世家能送進來兩位娘娘啊。”
太后睜開眼睛,瞪她一眼:“你也糊塗了?她的性子能入宮嗎?皇帝如今不想理她罷了,她若生事,這宮裡以後也不許她再來。”
琦若被太后的眼神嚇得抖了一下,才道:“太后思慮周全。”
太后無奈:“哀家還能思慮幾時?你瞧哀家這個太后做的,江家可有人聽哀家一句話?”
太后此刻想的是,大約她百年之後,裴玄清便不會再顧及這份養育之恩了。
如今只求自己多活幾年,或許還能為家族周旋。
琦若上前給她捏肩安撫:“太后別多思,與家主好好說,他會懂您的良苦用心的。”
其實誰心裡都清楚,江歸原不會懂,也不會聽,否則在當初的奪嫡之爭中,就應早早堅定立場,如今江家也會與錢家一般如日中天。
……
逸夢軒
林桑寧又坐在鞦韆上發呆,自那日從御花園回來,她嚇得兩日沒出逸夢軒的門。
不過到底還是心思跳脫,第三日就又想著法子找樂子了,到底這宮裡拘束,這些日子,她也無聊的很。
林婉寧叫人取了筆墨紙硯放置在院子裡的石桌上,喊她道:“桑桑,今日還你的恩情如何?”
林桑寧聞言回了神,看著石桌上的東西眼睛亮了亮:“現在嗎?”
林婉寧點頭笑:“嗯,再晚天色暗了,怕你看不清,畫不出我的美貌。”
林桑寧走到石桌前拿起筆,想到了什麼,又蹙起眉頭:“可哥哥不在,誰與你伴樂啊?”
範鈺瑩正好進來聽到這句,忙小跑上前:“我來,我來,姐姐,我會彈琴。”
林婉寧挑眉:“瑩瑩還會彈琴?我倒不知。”
範鈺瑩看著林婉寧身上的舞裙笑:“就如我不知,姐姐還會舞一般。”
三人相視一笑,琴音嫋嫋流出,林婉寧緩緩起了舞步,伸展手臂,揮舞裙襬,楊柳腰身點足飛旋。
她在林家這些年,林宏文與葉氏很重視女兒們的學識,琴棋書畫都請人用心教了,可她都是不敢辜負二老的良苦用心,強迫著自己學。
唯有舞,無需強迫,無需費力,便是她心裡願意去好好學的。
裴玄清站在逸夢軒門外,周遭的一切都沒了聲音,院子裡的人也越來越模糊,目之所及,只有院中女子的翩翩舞姿,思緒漸漸飄遠……
那棵杏花樹下,小男兒站在一旁的石桌邊吹簫,小女兒如蝴蝶般靈動,翩翩起舞。
微風吹動著小女兒的髮絲和衣角,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下,宛如一場夢幻般的盛宴。
曲罷舞終,小女兒歡快的跑過去:“清哥哥,我跳的好看嗎?”
小男兒唇角微翹,卻又很快繃直唇線,淡淡道:“好看。”
小女兒臉頰泛紅,笑得愈發燦爛:“都說我跳的最好看,清哥哥今日倒說了一句實話。”
此時,一陣微風拂過,更多的花瓣飄落下來。
小男兒伸手接住一片,抬眼便看見小女兒彎下身子捧起一手的花瓣撒向空中,她臉上揚起笑容,眼神中明媚清澈,她扭頭看他,她說:
“清哥哥,你看,下杏花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