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
慕容逸塵忙阻止道:“將世家大族連根拔起,從來都是最簡單粗暴的法子。”
“可若未曾師出有名,不僅不能收攏百官,還會自損江山氣數。”
世家大族並非某一府某一脈,他們就像錯綜複雜的榕樹,根系盤根錯節在朝堂各處,哪是那麼容易就能拔除的。
只單單看寧家,便是費盡了多少籌謀,用了多年之久,還依舊曆經半年多,才令寧家徹底在世家中失了姓名。
帝王權術,講究的從來都是用人,而非拿起屠刀將臣子趕盡殺絕。
只是世家之力,從來沒有哪位帝王能完全駕馭的。
就看眼前的先帝,歷經一生籌謀,還不是將一堆爛攤子丟給了裴玄清。
裴玄清從龍椅旁站起身,方才的暴戾之色已然不見,又恢復了一貫孤寂清冷的淡漠樣子。
“他若遲遲不接收江家,朕一時,還真不能對江家動手了。”
富康公公進殿稟:“皇上,高麗國君在外求見。”
裴玄清坐回龍椅上:“宣。”
克圖進殿行了個高麗國禮儀,才道:“皇上,吾特意來商議大周邊境匪患一事。”
裴玄清抬了抬手,示意他坐在慕容逸塵對面的位置。
自上次趕走那位奉茶宮女之後,勤政殿近日都未再接收內務府送來的人,富康公公帶了兩個小太監進殿奉了茶。
克圖看了兩眼,才發覺這殿內沒有一個宮女,不由暗自腹誹。
他昨日要進獻舞姬,大周皇上也拒絕了,如此國色天香的美人,都能忍得住不動心。
且這身邊連個伺候的宮女都沒有,難道大周皇上不喜女色?
若真不喜女色,也算是好事一樁。
那後宮佳麗各個都是絕色啊,如此擺在那裡空置著,可真是暴殄天物。
克圖心下一喜,直截了當表明來意:“皇上後宮有九天神女下凡,吾著實羨慕不已。”
“昨日吾已與高麗臣子商議過了,若皇上願意割愛,讓神女隨吾去高麗國,那這邊境匪患一事,便以大周的意願全權處理。”
慕容逸塵眉心一跳,看了一眼克圖。
他在找死嗎?
他怎麼敢說出口的啊。
這是在拿整個高麗國博弈啊。
思及此,他又忙轉向上首去看裴玄清的臉色。
但願這祖宗保持理智,別現在就鬧起來啊,只要不鬧在明面上,之後都可以慢慢想法子解決的。
裴玄清的手剛觸及茶盞,便聽到了克圖的話,周身戾氣登時翻湧奔騰,捏著杯沿的指尖泛白,手背青筋暴起,垂下的眼眸中,殺意騰騰而起。
殿內沉默片刻,裴玄清唇角一勾,將茶盞端起,不疾不徐的抿了一口,語聲冷厲:“國君這是,覬覦大周天子嬪妃?”
克圖姿態隨意,不以為然:“吾索要的不過是皇上後宮的一位嬪妃,乃妾室而已。”
“大周曆來都是有互贈妾室的習俗的,聽聞前朝也曾有賞賜臣子嬪妃的先例,吾如此做,並無甚不妥之處。”
勤政殿內的氣氛徹底冷了下來,裴玄清漆黑深邃的眸光似銳利冷白的刀鋒一般刮過克圖的身體。
他將茶盞擲在御案上,發出咔嗒一聲,茶盞中的茶水飛濺在了桌面上。
帝王唇角一勾,眸底戾氣橫生,皮笑肉不笑道:“大周也有交涉不成就開戰的習俗。”
克圖微愣,眉梢一挑:“一個妃子與一方百姓安危,如何選擇,皇上心底應該是有數的。”
“昨日宮宴之上,您自己也說,以一個女子換取國土,是極為划算的。”
裴玄清冷冷道:“朕從不做選擇,朕的女人與百姓安危,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