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哥?”盛梔遲疑地重複。
剛才和護士交流時,她的潛意識裡蹦出了這個人,這個名字。
不著邊際的大腦中依稀浮現出一對少年——男孩穿著一身黑色衝鋒衣,拉著女孩一直奔跑,砂石的粗糲質感摩擦著兩人交握的手心。她對男孩說,那我叫你玉哥吧!
戛然湧現又戛然而止的記憶令盛梔頭痛欲裂,她揉了揉腦袋,瞧見眼前的男人垂眸在紙上“盛梔”下方,又寫了三個字。
“謝、北、聿?”
“對,這是我的名字。”
盛梔看向謝北聿,他的表情十分真摯,看她的時候眼裡是粲然溫柔的光,似飛鳥輕掠湖面泛起的漣漪。
“原來,你就是聿哥。”盛梔恍然頓悟,眼前的人一身黑色衝鋒衣,不正與自己腦海裡模糊的身影“玉哥”高度重合嗎?
“可是,我為什麼記不起更多了?”她緩緩攥緊被子,又要陷入一片混沌的記憶裡。
謝北聿看著她的模樣,心底傳來悶悶的隱痛。
他覆上她的手背,將她攥緊被子的手指輕柔地掰開,溫熱的掌心與她冰涼的掌心輕輕貼合。
“是聿哥的錯,昨天我沒有陪你,你自己開車去給父母掃墓,路上碰到失控的貨車,害你出了車禍,失去了記憶。”
實際上,昨天是盛梔父母亡故的日子,也是謝北聿伯父亡故的日子。每年在同一天,他去陵園祭拜伯父時,都會遠遠看到盛梔。
昨天他恰好有事去晚了點,就在路上碰到車禍現場和不省人事的她。
“原來是車禍,這又不怪你。”盛梔梳理著資訊,“我父母都不在了?還有,我去掃墓為什麼要聿哥陪我?我們是什麼關係?”
“說來話長。”謝北聿不緊不慢地輕握了她的手,見盛梔沒有抗拒,繼續娓娓道來,
“沒事,我把我倆過去的事都講給你聽。”
“你叫盛梔,是華京舞劇院的首席古典舞者,你的父母都是英勇赫赫的軍官。十歲那年,你的母親盛懷蓁、父親齊瑾宣在一場剿滅生物化學危機的行動中犧牲。我伯父是你父母的老戰友,他也在那次事件中犧牲,於是那時,謝家把你接了過來。你來謝家那年我12歲,我倆——”
謝北聿一邊說,一邊悄悄觀察著盛梔的神色。
盛梔聽得認真,“我倆什麼?”
謝北聿轉了個話頭,讓敘述聽起來更流暢自然點,
“梔梔,容我再次自我介紹,我叫謝北聿,工作呢目前是華晟集團的董事長,公司自己辦的,不受家族限制。愛好嘛,會觀看梔梔的舞臺演出,還有賽賽車,其他就沒了。身體健康,無不良嗜好。你和我,在同一所初中和高中唸書,我倆從小一起長大,以兄妹相稱,青梅竹馬,所以,你會叫我聿哥。”
旁觀這一切的裴澤傻眼,恨不得將自己耳朵捂起來。
他知道謝北聿厚顏無恥,卻沒想到會如此無恥!
說謊的最高境界就是說真話。盛梔的工作、身世、經歷是真的,謝北聿的工作、經歷、愛好也是真的。甚至謝家曾經想收養盛梔也是真的,奈何那時被沈家捷足先登了一步。
假的是“一起長大青梅竹馬”這件事。
裴澤嘴角在抽搐。
太狗了!見過當替身的,沒見過這樣當替身的!
盛梔逐字逐句消化著他的話,若有所思,“原來是這樣。”
謝北聿目光坦蕩,嘴角噙了淡淡的笑意,顯得這張朗逸野肆的臉增添幾許惑人勾纏,盛梔不知不覺中將目光停留在他臉上更久。
她看向謝北聿身後的裴澤,“那這位……”
謝北聿解釋道:“這是你的主治醫生,也是我的朋友,裴澤。”
盛梔:“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