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養心殿外,兩道黑影如鬼魅般潛入皇帝寢宮。
“陛下,神醫柳雲年邁,不堪遠行,馬車走得極慢,未能趕在城門關閉前進城,今夜安排他們歇在城外客棧,屬下先行回來稟報陛下,待明日一早,便可接柳老神醫進城。”黑衣暗衛跪在地上,向皇帝蕭珩嶽奏報訊息。
蕭珩嶽正提硃筆批改奏摺,聞言停下筆,問:“差事辦得不錯。不過朕聽聞柳老先生早年遇惡吏,發誓不救食君俸祿之人,你們一路同行,可有露出端倪?”
“屬下託稱是八仙樓東家的家僕,東家府中的如夫人身有奇疾,遍尋名醫——”
“放肆!”蕭珩嶽猛地抓起硯臺,怒不可遏地砸向那名暗衛。
那暗衛不敢躲,皇帝的硯臺砸中他額角,一道血跡隨即蜿蜒而下,紅色的墨汁一併溢了出來,與紅色鮮血摻雜一起,甚是狼狽。
“屬下知錯,陛下恕罪。”那暗衛不顧額上血流不止,忙磕頭請罪。
蕭珩嶽胸口起伏,盡力平息胸口的怒意,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遷怒。
他答應趙太后,不能許孟屏君皇后之位,卻又聽不得孟屏君是妾。
不曾想,假託他人名諱求醫時,竟然也只能說是妾。
可他不能怪下面的人不會辦事。
大虞律令,正妻都要三媒五聘,要祭拜祖宗寫入族譜,既是嫡妻,又如何能在偌大的京都隱去姓名呢?
蕭珩嶽道:“罷了,朕明日就扮做這八仙樓的少東家,陪淑妃一同出宮看診便是。張廷,你先下去處理傷口。”
張廷頂著斑駁的紅印,又結結實實地磕了個頭,道:“謝陛下,屬下這點小傷不妨事。那柳老先生身邊帶了個兩個弟子看診,其中一人乃是女子,精通人體脈絡和針灸之術,另一人則來自南疆,擅蟲蠱之術,陛下乃萬金之軀,切不可以身涉險。”
“你先退下,朕自有主張。”蕭珩嶽沉聲道。
“是。”張廷帶上面具退出養心殿,翻身上了宮簷,幾個起落便消失在黑暗中。
蕭珩嶽坐回龍椅,看著案前跪下的另一名暗衛——這是他上月派往北疆,探查北疆 局勢的暗衛營老大張秀,也是張廷的親兄長。
“張秀,北疆如今局勢如何?”蕭珩嶽問。
張秀面色凝重,從懷中掏出數份情報,雙手呈上,沉聲道:“屬下幸不辱命。”
蕭珩嶽略一抬手,身邊的內侍官李英趕忙上前,從張秀手中接過情報,呈遞給蕭珩嶽。
蕭珩嶽看著看著,眉頭越皺越緊。
張秀略一斟酌,如實稟道:“經暗衛營多方查探,如今北疆雖有北涼殘部留在崇虎關附近,但崇虎關有玄甲軍鎮守,不足為懼。倒是東羌國的烏桓,僅用兩年時間便已統一東羌諸部,西部侵吞了鮮卑,東部版圖已拓到博寧海諸島,今年開春,他帶著羌族部眾沿伊思犁河北上……”
蕭珩嶽聞言,翻找出鎮北軍統帥穆遠半月前傳來的軍報,同張秀探查到的訊息一一比對,在輿圖上做下標識。
只見輿圖上東羌所佔領土不斷擴張,只留著一些兵力不強的小國,與大虞兩相對望,呈狼顧鴟跱之態。
張秀總結道:“如今東羌兵力強悍,所到之處燒殺劫掠無惡不作,距離我大虞北疆僅隔郎溪、姑藏兩個小國,假以時日,定成大患。”
蕭珩嶽沉默片刻,又沉聲問:“玄甲軍治軍如何?”
張秀回道:“鎮北侯孟鴻風統率玄甲軍,現有兵卒不足四萬,但軍紀嚴明,令行禁止,至今無一敗績,軍中上下欽服。”
蕭珩嶽又問:“以孟將軍之能,率我大虞三十萬將士,對上烏桓率領的東羌鐵騎,可有勝算?”
張秀磕了個頭,回道:“屬下不懂行兵打仗,但東羌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