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白等孟婉兮出宮的時刻很多。
這五年來,每月初一十五,在神武門門口等孟婉兮出宮,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最開始的時候,是寧王蕭熠牽著主人,二人說說笑笑地走出宮門。
後來,主人開始形單影隻地走出宮門,身影又美又孤獨。
雖然很美,可路小白不喜歡。
再後來,主人會帶他和姐姐路輕輕一起走進神武門,穿過長長的宮道,走過一道又一道的搜查崗,而後目送主人和姐姐走進慈寧宮。
主人說,一個人走在皇宮裡頭,會止不住地心慌。
路小白只聽她說過一次,便也跟著不安起來,生怕宮裡出什麼他顧及不到的變故。
於是,每次主人入宮,不管路輕輕是否有空,他也定要一路陪著,等著。
可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的等待這麼漫長,難熬得他恨不得闖進宮裡。
他開始恨著那高高的宮牆,恨著巍峨的宮門,也恨著無能為力、徒勞等待的自己。
日漸西沉,最早走出神武門的,是烏木和張廷。
烏木說,孟屏君突然病重,孟婉兮不得不留在宮中照看,讓他先回家。
路小白問:“主人讓我回去的嗎?”
烏木頓了下,說:“是,淑妃娘娘已經無礙了,只是還需要王妃殿下協助查些東西。”
路小白點點頭,還是抱著桃夭劍站在原地,看著那道宮門。
烏木見他不動,自己揹著藥箱走了。
張廷站在落日餘暉裡,認真地看了路小白一眼,終於還是嘆了口氣,一言不發,也走了。
皇城風雲詭譎,宮門更是深如海,縱使相逢應不識。
緊閉的宮門外,守門的衛隊依舊站得筆直。
路小白看著夕陽下的宮門,看著夕陽下自己投射在宮門上的身影,似乎也有了幾分高大威武。
不似現在站在神武門外的他,對著巍峨富麗的皇宮,只剩無能為力。
太陽下山不久,暮色初臨,路輕輕提著燈籠過來尋他了。
路小白忍不住問她:“姐,這世上,必須要有這麼一道宮門嗎?”
路輕輕愛憐地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取出懷中的茶點,連帶著水壺一起遞了過去。
倒是剛換班的守門衛隊長,忍不住瞧了他一眼,眼裡滿是震驚——天子腳下,這人在說什麼渾話?
三更鼓響,守在神武門口的衛隊盡忠職守,現在也昏昏欲睡了。
四更雞鳴,馬兒和路小白都睏倦至極,倚靠著牆角眯起了眼睛。
直到啟明星在天際升起,神武門才終於再度開啟——
孟屏君低著頭從宮道上走來,髮髻有些凌亂,衣裳也不復整潔,失魂落魄地跟著引路的宮人。
她木偶一般地朝前走著,是心緒大動後,誰都能看出的麻木與迷茫。
“主人?”路小白走近了,隔著那道宮門和衛隊,輕聲喚她。
孟婉兮聞聲慢慢抬起頭,那張堪稱國色的臉上,早已堆滿了疲憊之色,眼睛也彷彿失去了生機一般。
等面前路小白和路輕輕的臉逐漸清晰,孟婉兮才彷彿回過神來,艱難地擠出一個笑,輕聲道:“我出宮了,讓你倆等太久了。”
路小白皺眉,看著孟婉兮憔悴蒼白的臉,輕聲問道:“主人,你還好嗎?”
“好,當然好……”孟婉兮應著,側過頭望向東邊的天際,見到微微泛白的天空,猶自笑著,輕輕道:“黑夜快過去了,天都要亮了。”
路輕輕忙迎上前去扶住她,才發現她手冷得可怕,當即擁著她,將她往馬車的方向帶。
路小白緊跟其後,將聲音放得極輕,道:“主人,我們回猗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