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通姦被捉,殺之無罪”
“妻子通姦及背夫私逃改嫁,絞死”
“部曲及奴與主人通姦者,絞死”
“”
孟婉兮身子又累又疲,整個人困得要命,卻怎麼也揮不走腦子裡一段一段的律條,眉頭也跟著越皺越緊。
她睏倦至極,下意識翻個身捂住耳朵,可那聲音愈發地抑揚頓挫,在她耳畔越來越清晰,聒噪得很——
“兮兒還不肯醒嗎?”這是孃親沈娉婷的聲音。
“嗯,這得問小白了,足力後生,不可估量啊!”男子的聲音越聽越耳熟,帶著戲謔和親近,聽得孟婉兮煩躁不已,越發將腦袋往被子裡鑽。
“說什麼渾話呢!”沈娉婷嗔怪。
“無妨,趁她睡著,我再給她念念大虞的律法。”那聲音頗有上位者的威嚴,隨著書本翻閱聲響起,繼續將律法一條條念來:“和姦者,男女各徒一年半,有夫者二年”
孟婉兮實在不想面對,含糊道:“困,晚點再——”
沈娉婷嘆道:“再晚點,你夫君新娶的側妃,就要來給你敬茶了。”
孟婉兮聽到“側妃”“敬茶”,終於不得不掙扎著清醒過來。
她睜開眼,迷糊地掃了眼四周,瞳仁登時驚得睜大了——
床榻前圍了一圈的人,不止沈娉婷和沈嬤嬤,還有個年輕男子躺在軟榻上,手裡捧著書,正一頁頁蒐羅男女之事的律法,一段段地念給她聽。
“大哥?”孟婉兮雖然多年未見兄長,卻僅憑半張側臉,就認出了孟鴻風。
她掙扎著要坐起來,才覺著身體痠軟不堪,腦袋又沉又脹,被路小白眼疾手快地半抱著扶了起來。
她宿醉方醒,僵著背脊晃晃腦袋,不自覺離路小白遠一些。
路小白瞭然,神色黯然地退到旁側,隱進了孟婉兮看不見的角落。
孟婉兮只覺身上乾淨舒爽,已然換上了整潔的衣裙,就連頭髮都簡單梳了個近香髻,想來是孃親為他梳洗過了。
孟婉兮驚喜異常地看著孟鴻風的側臉,顧不得此刻窘迫,歡喜地下榻穿鞋:“大哥,你怎這麼快就到京都了?”
孟鴻風戴著半邊銀質面具,聞言轉過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兮兒,昨晚快活嗎?”
孟婉兮:“”
久別重逢的喜悅,在窘迫至極的清晨,消散殆盡了。
孟鴻風淡淡道:“按照大虞律令,奴與主人通姦者,絞死”
孟婉兮:“”
孟鴻風見她羞赧,覺著有些好笑,卻仍不肯放過她,接著翻書念道:“夜無故入人家者,笞四十入人家行奸,立殺勿論”
孟婉兮:“”不想聽,若律法本身就不公,守法豈不是助長了不公?
孟鴻風在她幽怨的目光中,終於合上那本厚厚的律疏,溫和地問道:“兮兒,要不要為兄動手,直接殺了路小白,姦夫死無對證,保你無虞?”
沈娉婷睨了兒子一眼,嗔怪道:“小白又不是你的人,怎麼發落是兮兒的事,你瞎操什麼心?”
孟婉兮羞惱地瞥了眼路小白——
路小白當即上前,利落地跪在她腳邊,桃花眼已噙著一汪淚,仰頭看著她,可憐兮兮地道:“主人,小白的命都是主人的,主人只要說一句,小白絕不苟活半刻——”
到底是她看護多年長大的少年,孟婉兮對他的親近遠多於羞赧,滿面霞紅地道:“你先起來,不許跪至少不是現在跪。”
路小白聽話地站起身來,又喚了她一聲:“主人——”
他才十九歲,本就長得俊俏,如今裝乖賣慘起來就更惹人憐愛:“主人若是不忍心動手,只要主人說一聲,小白這條命死不足惜”
“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