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有了素簡為她悉心調養身子,孟屏君的身體常年用藥早已虧空,如今沒了雪顏丹,看上去面色更加蒼白消瘦,難掩病容。
孟鴻風看著她如今的模樣,恨聲道:“你讓孟家一族扶持蕭珩嶽,讓你的長兄去北疆,結果卻把自己折騰成這個鬼樣子。孟屏君,你對得起誰?”
孟屏君慘然一笑,對著孟鴻風道:“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若知有今日,當初兄長,隔牆有耳,還是先不說這些——”
張秀剛把素簡抱回屋內,見他兄妹二人氣氛不對也不敢走近,聞言忙道:“淑妃娘娘且放心,在下已讓附近的暗衛都散了,可同鎮北將軍安心說話。”
孟鴻風直起身,目光還落在跪著的孟屏君臉上,頭也不回地道:“張兄,也麻煩你迴避下。”
張秀忙道:“是,在下就在外頭守著,絕不讓人靠近芷蘿宮。”
說完,張秀乾淨利落地沒入了屋子的陰影裡,頃刻間便沒了身影。
孟屏君抬頭看向孟鴻風,嘆道:“張秀是蕭珩嶽暗衛營的首領,從來只聽命於蕭珩嶽,竟也和兄長有交情。”
孟鴻風並不作答,盯著她容色憔悴的臉,沉聲道:“我今日來宮中尋你,一是為了兮兒的和離書。二來,兄長還想當面問問你,在陵川時,你許下的鴻志,如今宮中多年磋磨,可還記得?”
孟屏君愣了愣,看著孟鴻風戴著面具的臉,看著兄長比尋常男子更豔麗幾分的眉眼,那眼裡竟沒有半點對她的怨恨。
她仰視著高高站著的兄長,遲疑著,向他伸出了手。
孟鴻風嘆了口氣,到底還是於心不忍,將她拉了起來。
孟鴻風鎮守北疆五年,面板黑了一點糙了一點,整個人卻也更加冷厲威嚴。
與當年孟屏君送他北征時相比,如今的孟鴻風更加英武高大,也似乎更加可靠。
孟屏君詢問道:“兄長,北疆如今可還安寧?”
孟鴻風淡淡道:“唯有東羌一族北上,部族首領烏桓驍勇善戰,來日與大虞必有一戰。”
孟屏君眸光帶著希冀,帶著一點乞求,軟聲道:“那兄長,可否在京都多留些日子?”
孟鴻風看著她,漠然道:“為何?”
“兄長心中,東羌還不足為患。”孟屏君笑了下,眉眼竟又有了幾分未嫁時的意氣,分析道:“待東羌退敵之日,便是我孟家禍亂之始,留著東羌,陛下還得仰仗兄長為他守住北疆。”
孟鴻風不說話了。
孟屏君慢慢地朝孟鴻風又近了一步,伸手環抱住他的腰,無比懷念地道:“大哥,屏兒好想你。”
天氣已漸漸暖和了,京都的風如楊柳,遠不如北疆的寒冷料峭。
孟屏君將頭埋進他懷中,卻嗅不到北疆的風霜,倒是鼻尖隱約嗅到一點梅花香。
那是她和孟婉兮都在用的,梅花薰香的味道。
孟屏君悶聲道:“大哥先去見了兮兒,不是先來見的屏兒。”
孟鴻風徹底沒了脾氣,拍拍她的背,嘆道:“你還沒回答兄長的問題,倒先來質問兄長了。”
孟屏君將眼淚都蹭在孟鴻風身上,方不捨地鬆開他,眼中已多了幾分堅毅之色。
“屏兒原本要的,是輔弼天子治理天下。”孟屏君溫柔地笑著,眼中卻漸漸冷厲:“現在屏兒想要的,是以殺止殺,讓兄長得償所願,守土開疆,開萬世太平。”
孟鴻風唇角微勾,道:“可齊家治國,非我所欲。我孟鴻風想要的,也不是年少封侯。”
孟屏君笑著道:“兄長志不在讀書功名,也不想只守著一個北疆,當什麼戍邊將士,我都知道。”
“為兄是鎮北將軍,卻不只想當鎮北將軍。”孟鴻風不為所動,反問道:“屏兒真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