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過後,孟婉兮才終於從悲涼沉重的夢境中,徹底醒轉過來。
偌大的屋子裡,修竹,竺蘭,芷蘭,甚至連蕭熠和陳瑾都在。
然而孟婉兮剛經歷過心頭大慟,甦醒後仍心慌難抑,眼前這些人皆無法令其心安。
她目光沉穩地掃視著四周,直至與抱劍立於牆邊的路小白目光交匯,方才稍稍安心。
修竹與竺蘭上前,小心地攙扶她坐起,關切地問道:“殿下,可好些了?”
孟婉兮輕輕搖頭,聲音微弱地道:“無妨。”
然而,她的目光卻始終若有若無地,落在路小白身上。
路小白看著她,也跟著難受,上前單膝跪下,低聲回道:“主人,蕭熠說想和你聊聊,聊完咱們就走。”
他的聲音很低,卻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
孟婉兮並不認可,抬眸看了坐在桌案前的蕭熠一眼,嘆氣道:“事已至此,我和他早無話可說了。”
路小白仰頭看她,桃花眼裡只倒映出她的身影,安撫道:“其他人都已走了。主人,等此間事了,咱們立刻就離開王府。”
素簡和烏木回了京郊的屋子,並不著急回宮。
張廷也離開了寧王府,他須得進宮將寧王府今日之事,如實稟報給蕭珩嶽。
寧王府當然有皇帝的眼線,可由他來說,總好過眼線層層傳遞來的好些。畢竟他現在不止是皇帝的人,也為孟夫人辦事,多少出點力意思意思。
綠竹如路小白所願,在蕭熠的點頭應允下,去了翠春樓。
可孟婉兮沒有問起,路小白便也不說了。
唯有蕭熠,怎麼也不肯讓步,路小白沒法將孟婉兮從寧王府帶走。
路小白站在珠簾前,不管陳瑾說什麼,都不肯讓蕭熠進到內室去看看昏睡的孟婉兮。
陳瑾看著蕭熠越發陰沉的臉色,只得繼續對路小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自古婚姻一事,合二姓之好,三書六禮,四聘五金,從來不是夫妻二人之事。兩家財物交割,僕從去留,都不是小事,更何況是皇室姻親小白大人,還是得請王妃與王爺一同參詳”
路小白麵無表情,道:“主人不會見他的,別費力氣了。”
陳瑾無奈,勸道:“如今夫妻和離,多年情分,也該有個了結——”
路小白油鹽不進,道:“主人不肯待在王府,強留無益。”
陳瑾:“”
蕭熠面色沉重,難得放下寧王的架子,道:“路小白,讓本王和孟婉兮好好說幾句話吧。”
路小白看也不看蕭熠,充耳不聞。
蕭熠又道:“路小白,你也不想來日,本王親去孟府找她吧?”
路小白皺眉,罵道:“卑鄙小人。”
他可以替孟婉兮硬氣地拒絕蕭熠,大不了再和陳瑾打一架便是。
然而,孟家作為臣子,若寧王親自到訪孟府,無論孟婉兮是否願意見他,都將給孟家帶來不小的困擾。
最終,蕭熠還是走進了屋內,與其他人一同等待著孟婉兮醒來。
當修竹遞上參茶,小心翼翼地伺候孟婉兮飲下後,蕭熠嘆道:“這些年來,你受了諸多苦楚,是本王有愧於你。”
孟婉兮用絹帕輕輕拭去唇邊的水漬,淡然回應道:“既然王爺覺得有愧,那麼從今往後,我們不再相見,就是最好的補償了。”
她的話冷靜又決絕,彷彿不為貼身婢女多年暗算所擾,只顧著為她和蕭熠劃上界限。
她抬眼望向蕭熠,曾經充滿柔情的杏眸,如今只剩下淡然與疏離。
室內一片寂靜,唯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聲,才讓人恍然察覺,如今正是三月盛景,早已過了十二寒冬。
蕭熠一時語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