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暗衛,張廷最近很苦惱——自從寧王妃和離後,找他聊天說話的人變多了。
哥哥張秀找他聊天是為了訓話,指出他在給皇帝辦差的過程中,犯的錯誤有如下一二三四,諄諄教導他,該怎麼改才能討得陛下歡心。
例如,寧王府夜審丫鬟的事,不必事無鉅細都告知陛下,挑揀下重點,旁枝末節告知大內總管李英就行。
再比如,水雲閣的訊息得先分級,軍政大事得放在第一位,無相禪師作為大虞國師,此番回京這麼大的事,就應該在他抵達京都之前就報給陛下。
還有,鎮北將軍孟鴻風作為駐疆主將,淑貴妃的長兄,他的動作行蹤是陛下心頭一等一的大事,就算陛下不問,也該主動和陛下提上一兩句。
凡此種種不可勝數,聽得張廷頭昏腦漲,又不能打斷兄長。
他此番拜師沈嬤嬤是瞞著兄長的,練功自然也得瞞著兄長,眼下已經快天黑了,他得去京郊亂葬崗苦練武功,順道看看路輕輕。
兄長對陛下非常忠誠,若他知道自己瞞著陛下給孟夫人辦事,定然得好好掰扯一番。
張秀去北疆不足月餘,京都卻發生了那麼多事,樁樁件件提起來,夠京都茶樓聊上好一陣子。
此外,陳瑾也來找他套話,翻來倒去還是打聽綠竹的底細,結果等張廷在商言商開價後,陳瑾卻偃旗息鼓了。
綠竹是寧王妃身邊的貼身侍女,尊貴的是寧王妃,再怎麼著她的底細都不值五千兩銀子,除非她另有身份。
張廷開出的價格,讓陳瑾佐證了他的猜測,嚴格算起來,這也不算張廷故意走漏訊息。
還有,路家姐弟最近也很奇怪,往日都是他們姐弟倆互相喂招,眼裡根本看不見張廷,最近卻招呼他一起了。
亂葬崗上荒草漫生,無主之墳無數,常年飄著屍體的腐臭味,夜間還有野狗野貓出沒,說不出的陰森可怖。
可也唯有這裡,是京都最適合練武的地方,無論被撞見多奇詭的身法和劍招,都容易讓誤入者以為是亡魂遊蕩。
張廷帶了八仙樓的食屜,專門給路家姐弟送飯,改善改善伙食。
尤其是重傷初愈的路輕輕,在如此陰寒之地養傷練武,更得吃點好的。
與往常不同的是,今日的路小白孤身坐在老槐樹上,手拿刻刀不知雕著什麼東西,身影格外孤寂。
張廷本不想理他,提著食屜就要去找路輕輕,眼角餘光瞥到路小白刻的白玉髮簪時,發覺樣式竟分外眼熟。
張廷作為暗衛,最不缺的就是觀察入微的本事,他站住了仔細看他刀鋒遊走,終於恍然大悟——那可不就是前日裡瞧見的,孟婉兮頭上戴的紅珊瑚玉蘭髮簪嗎?
他心念電轉,看向路小白,見他臉上竟是說不出的柔情。
那樣纏綿又憂愁的目光,哪裡是看向手中的髮簪,分明是看向情人的眼眸。
張廷震驚不已,道:“路小白,你看似乖巧聽話,果然暗藏狼子野心,竟然對你的主子圖謀不軌!”
路小白低頭看了他一眼,停下手中的刻刀,毫不在乎地道:“知道了又如何,你會去告訴寧王嗎?”
“當然不。”張廷依然難掩驚詫,道:“王爺與孟二小姐已經和離,此事自然與王爺無關。只是你怎麼敢你存這個齷齪心思多久了?若被旁人知曉,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你就是那個旁人。”路小白吹落玉簪上的碎屑,將還未雕完的玉簪塞進懷中,這才抱著桃夭劍躍下老槐樹。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張廷,目光帶著挑釁,道:“張兄,我該殺了你滅口嗎?”
“你殺不了我。”張廷並不怕他。
兩人武力上相差無幾,只是張廷輕功在路小白之上,劍招對戰上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