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蘿宮一如既往地冷清,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司琴並不攔著孟鴻風,將他客客氣氣請了進去。
孟婉兮正坐在窗前讀書,聽見腳步聲抬起頭,驚訝又關切地問道:“大哥?你怎麼這個時辰進宮,是陛下傳召嗎?”
孟鴻風皺眉,不曾想芷蘿宮的姐妹二人,訊息竟已不靈通到這個地步。
他落座後沉默片刻,方問道:“屏兒呢?”
“烏木和素簡正陪著她,背上那畫還得費好些功夫呢。”孟婉兮取出茶盞,在司琴的幫助下開始溫杯煮茶,笑吟吟地道:“大哥,你要是無需四處征戰,咱們就這麼日日烹茶煮酒,才是人間第一快活事。”
孟婉兮發上只別了一支紅珊瑚髮釵,衣裳很是素淨,舉止間柔和有度,著實稱得上是大家閨秀,名副其實的名門淑女。
孟婉兮抬眸,訝異得對上孟鴻風異樣的目光,柔聲問道:“大哥怎麼這麼看兮兒,可有什麼不妥?
孟鴻風定定地看著孟婉兮嗎,眼裡甚至帶了幾分陰鷙,道:“當初我們孟家,就不該脫離陵川孟氏一族,來京都趟朝堂的渾水。”
孟婉兮一怔,還未來得及說話,孟屏君已經掀開珠簾走了進來。
“大哥這是哪兒受氣,來妹妹這兒討安慰來了?”孟屏君攏好衣裳,含笑走了過來。
她身後跟著烏木和素簡,見到孟鴻風都忙見禮問好,方才落座。
“我上次就想說了,芷蘿宮如此空曠,伺候的人還沒你未出嫁時的貼身丫鬟多,誰替你聯絡暗線?”孟鴻風挑眉掃了素簡和烏木一眼,其意不言自明:就憑這二人充當親信,暗線怎麼將訊息傳遞明白?
孟屏君笑了笑,眼裡帶著幾分失意,自嘲道:“當初偌大的棲梧宮,忠心的留不住性命,不忠心的千方百計害我性命,還不如身邊無人來得自在。傳個訊息而已,方法有的是,總不會誤了事情。”
司琴每日都會去棲梧宮,將暗線放在暗格的訊息取過來給孟屏君,還有素簡和烏木從旁策應,只是比宮女和內侍官引人注目些,訊息倒不曾延誤過。
孟鴻風聞言,手不自覺地撫了撫臉上的銀質面具,眼裡看著兩個容顏絕世的妹妹,心中還是無法釋懷。
孟屏君不復孤高自傲,困守宮牆煢煢孑立,眉梢眼角都掩不住鬱色。
孟婉兮也早不復少時的驕矜任性,學會了喜怒不形於色,像被圈養的美麗婦人。
他去北疆的這些年,兄妹三人分開了那麼久,到頭來都不敢細問彼此過得可好。
北涼已近滅國,可還有羌族虎視眈眈,他是得勝的將軍,卻還是得鎮守北疆,到不了流紗河環繞的繁華京都,也回不去年少春衫薄的陵川府。
素簡偷偷瞧了幾眼孟鴻風的臉,終於還是沒忍住,掂量著語氣問道:“孟,孟將軍,可是臉上受了重傷,才需面具遮擋?”
孟鴻風笑了,她是自他回京都後,第一個敢直言不諱問他面具下的臉。
“是又如何?”孟鴻風看向素簡,目光疏離中帶著上位者的隨性,淡淡道:“難道素大夫的醫術,還能強過玄甲軍中的軍醫不成?”
素簡微微一笑,儘量不讓自己露怯,道:“軍中大夫乃救急救傷救命,醫術自然在民女之上。只是民女自幼行醫,因了女子身份的便利,為不少夫人小姐調製過美容養顏的丹藥,也曾幾次為容貌受損的女子重整面容,或能讓將軍來日脫下這面具。”
孟鴻風微微挑眉,並不把她的話當回事,道:“行軍打仗受點傷算什麼,你把沙場上的將軍比成閨閣婦人,可比本將軍臉上的傷還人。”
素簡聞言面頰微紅,大著膽子道:“民女唐突,但民女仍願勉力一試,不為別的,讓將軍在鏡中再見自己真容時,能心中歡喜些。”
孟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