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這一次軍中那麼多兄弟倒下，也與他脫不了幹係。

甚至，他父母的死也與那少年的父母脫離不了幹係。

理智告訴他，他應該恨，恨那個佔了他弟弟身份的少年，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們相依為命十多年，哪裡能說恨就能恨得起來。

他恨不起來，卻也無法原諒……他現在只希望那個少年，早點交待。如此一來，他心裡也會好受些。

&ldo;黎將軍，這事……你真的為難我們了。&rdo;審訊的人搓著手，一臉無奈的看著黎英，&ldo;黎將軍，先前發生的事你也知道，要是那小子心存不軌，傷了王爺，我們誰都負不起這個責任。&rdo;

他們不能，黎英也不能。

他們承認，黎英很出色，甚至稱得上一句少年天才，但黎英跟王爺還是沒有辦法比。

北域沒有黎英，還能繼續轉下去，但北域沒了王爺，必然分崩離析，他們這些人也將無家可歸。

王爺是他們主心骨，他們冒不起一絲的風險。

&ldo;我……去見他。&rdo;黎英掙紮了半晌，咬咬牙道。

他隔三差五就會過來尋問審訊的結果，但從來沒有提過，要去見黎小弟。

他不想見，也不敢見。

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恨，更怕自己會忍不住心軟。

與其讓自己為難，不如此生不相見。

&ldo;王爺交待了，不能讓您去見他。&rdo;審訊的看著黎英，面色有那麼一點小陰沉，也沒有了先前的客氣與恭敬，而是疏離的道：&ldo;黎將軍，王爺說了，如果你開口說了要見他，以後你就不能再來這裡，我們也不會再告訴你，那小子的任何事。&rdo;

王爺猜得一點也沒有錯，黎將軍果然心軟了。

對一個奸細心軟，對一個害了他們那麼多兄弟的奸細心軟，黎將軍他對得起，死在戰場上的兄弟嗎？

&ldo;是我……錯了。&rdo;黎英見對方態度變了，就知自己又辦了糊塗事。

他可不是糊塗，要不是糊塗，又怎麼會連自己的親身父母都分不清。

此時，黎英忘了他那時尚年幼，只一味的責怪自己。

審訊的那人沒有搭理黎英，轉身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黎英苦澀的閉了閉眼，道：&ldo;我去向王爺謝罪。&rdo;

說完，就快步往外走……

黎英大病還未痊癒，步子輕浮凌亂，負責審訊的人，在黎英出去的時候，扭頭看了一眼，譏笑了一聲……

黎英說他去請罪，就真去請罪了，拖著病體跪在北王的營帳外。北王的親兵上前尋問，他只道：&ldo;我犯了錯，來向王爺請罪。&rdo;

親兵再問他犯了什麼錯，他就不再說了，木然的跪在那裡，像是雕塑一樣。

親兵沒有辦法把他勸走，也不能任由他跪在那裡，只能進去向北王稟報。

&ldo;讓他跪。&rdo;北王聽完，頭也不抬的道。

黎英這是跟他犟上了？

他倒要看看，黎英能犟到什麼時候。

&ldo;是，王爺。&rdo;親兵不知發生了什麼，也不敢多問，老老實實的退了出去，任由黎英跪在那裡，再不多問一句。

白天，有不少將領過來，向北王請示軍中事務。進進出出的人，都看到了跪在外面的黎英，大多數都目不斜視，只當沒有看到，直接從黎英身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