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舉國喪,李顯登基,韋氏被封為皇后,裴炎為顧命大臣,輔佐朝政,拜中書令,七日之後李治下葬。
武后雖然沒有垂簾聽政,但朝政依舊由她把持,人人都知道當今做主的人是太后而不是陛下。
沒了李治朝廷徹底被武后把控,婉兒也水漲船高被眾人巴結。
但是婉兒一點也不高興,因為她徹底認清了自己的定位,她不過是權力的附庸,她的命是武后救的,權力的武后給的,沒有武后她什麼都不是。
經過了李治那件事,婉兒對武后的恨倒是一點也沒有了,武后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說到底他們都只是被李治利用了而已。
這些事婉兒沒有跟武后說,她也是愛李治的,至少在她心裡李治是信她愛她而不是利用她的人,那就讓她繼續那麼認為吧。
這天婉兒和以前一樣起草詔令,她拿起新的奏章,手一抖奏章脫落,她連忙撿起來,再看一遍。
沒有錯,李賢被流放巴州了,他終究是逃不過這一劫。
也許之前不是武后念及母子之情饒他一次,而是李治的堅持,所以武后才妥協。
而現在李治不在了,沒有人能保得住他。
婉兒提筆,看了幾次奏章都下不去手,她怎麼能寫得出來,這是要李賢的命啊,巴州偏遠,一路艱辛,能不能活著到巴州都不知道。
忽然她眼前閃過和李賢相處的點點滴滴,他曾經和她月下吟詩,笑著問她的生辰,元日節送她玉簪,甚至說出了要照顧她一輩子的話。
三年未見並不能沖淡她對李賢的情感,反而讓她越發想念李賢,她做不到,她下不去手。
她忽然將手中的筆扔在地上,因為用力過猛筆咔地斷成兩截,她趴在桌子上眼淚滑落,哭道“是我無能,救不了你還要親手將你推入萬丈懸崖”
她掩面而泣,許久之後才抬起頭重新拿起筆,手不停地顫抖,她沒有任何選擇,在這宮裡沒有那麼多肆意而為,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她顫抖地寫下詔書,一邊寫一邊流淚,眼淚打在詔書上,她儘可能地寫快一點卻怎麼也快不了,這封詔書寫完窗外已經黑了。
第二天一大早婉兒就起來了,她知道今天是李賢離開的日子,從今往後她再也看不到他了,這一別就是永遠。
她很糾結,要不要去送他,她想見他最後一面,但是又害怕去見他,因為她是幫兇,幫著武后將他驅逐出了皇宮,她有何臉面去送他。
正當她糾結之時太平卻來了,她急促地跑進來拉著她就往外走,邊走邊說“我們去送六哥一程”
婉兒慌張地甩開她的手,往後退了一步搖頭道“不,我”
“他不怪你的”太平緊緊地將她的手腕抓回來,打斷她的話“他說了,在臨走之際還能收到你的手書,他很開心,相對於別人來寫詔書,他寧願是你”
婉兒聽著太平說他很開心,眼淚奪眶而出,就算是那麼殘忍的字在他眼裡也是開心的,他把她的一切都看得那麼重要,可她幹什麼了?她有目的性地進東宮,將他的一言一行報告給武后,她說了他批註鄧太后的事,間接害他被廢,親自調查了明崇儼的事,害得他被廢,最後還親手寫了一紙詔書將他貶謫。
雖然不是出自她的本心,可是她做了,她就是幫兇,她對不起李賢。
“走吧,再不去就再也看不到他了,他很想再見你一面”太平真誠地看著她,帶著幾絲期盼,這是六哥的願望。
婉兒身形一晃,終究是點了點頭。
她們到了宮門口,李旦已經在那裡了,不一會兒就有一輛陳舊的馬車慢悠悠地出來,李賢掀開車簾下來。
抬頭的一瞬間婉兒紅了眼眶,差一點落淚,他一身素衣略顯單薄,好在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