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俊腳步頓住,從頭涼到腳,他艱難地轉身,見李顯和韋后就站在不遠處的轉角,看樣子是聽到了他說的話,他心中大駭,撲通跪在地上,以額貼地,惶恐開口“兒臣不敢!”
他上當了,方才他被韋后折辱心中有氣就沒有多想,現在想來安樂才剛到甘露殿怎麼這麼快就追來了,她是故意追上來羞辱他,惹他發怒的,而韋后就在這時領著陛下來御花園,讓陛下看見他放狠話。
李顯臉色鐵青,跨步上前一腳踹在李重俊胸口,將他踹翻在地“好一個不敢,朕方才看你是敢得很,你恨不得弒母殺妹,毫無對嫡母的孝順之心,對妹妹的仁愛之心!朕看你下一步恐怕就是弒父了!”
李重俊被踹得心口生疼,忙爬起來接著跪好,一個勁兒認錯“兒臣只是和妹妹起了衝突,一時說錯了話,沒有過腦子,兒臣已經知錯了,兒臣心裡不是那樣想的”
“什麼衝突,會讓你對自己的妹妹下死手,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李顯逼問。
李重俊卻不知道怎麼說,他說的話李顯不會信的,甚至還會覺得他在誣陷皇后喝安樂,對他更加厭惡。
正當他沉默之時,安樂卻啞著嗓子低聲勸和“父皇,你別怪哥哥了,女兒見他踩踏了菊花,上前說了幾句,不知怎麼就起了衝突,哥哥也是無心之失,女兒也不該那樣說他”
李顯聞言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菊花,果然被踩踏了,他指著李重俊大罵“你自己踩踏了菊花,你妹妹不過是說了兩句有什麼錯,你就這麼聽不得勸誡?往後要真當了皇帝,豈不是毫無容人之量?”
李重俊叩首“兒臣只是心情不好才會遷怒妹妹,兒臣真的知錯了,兒臣願意給妹妹賠罪,只求妹妹和母后能夠寬恕”
他說完又朝安樂和韋后下拜“重俊魯莽,遷怒妹妹和母后,還請恕罪,無論何種責罰重俊都甘願受著”
他一心認錯,不停叩拜,姿態低到了塵埃裡,若是韋后和安樂還依依不饒就顯得不近人情了,她們只好扶著李重俊起來,說都是一家人,發生口角不足為奇,她們不在意了。
李顯見韋后和安樂都原諒他了,又責怪了李重俊,讓他從今往後不許再和皇后、安樂起爭執,又罰一年俸祿,抄寫孝子傳一百遍,禁足三月,這才讓他離去。
太子雖然心裡不平,卻也只能認栽。
李顯陪著韋后閒逛,想起方才李重俊的話,寬慰韋后“太子為人魯莽,說話不過腦子,但他心裡並不這樣想,他如今也知錯了,你別記恨他”
說到底也是自己的兒子,李顯還是為他說了兩句話。
韋后心裡清楚李顯是個老好人,對誰都好,方才李重俊認錯態度好,他不會過多責罰,現在她不如就當好一個善解人意的嫡母“臣妾明白,重俊還是小孩心性,臣妾不會放在心上的”
太子禁足受罰,太平和婉兒也很快得到了訊息,如今的太子黨在朝堂上可不好過了,就連一向執拗的張柬之都開始夾起尾巴做人,在朝堂上不敢再和李顯唱反調。
這樣一來韋后趁機拉攏了不少人,還提拔了她的遠房親族韋溫。說到她的親族,韋后這段時日覺得時機成熟,便開始向李顯進言,想將自己流放甘州的親族召回京城。
李顯起初還不同意,當初流放韋氏一族旁系是武后親自下的詔書,永生永世不得離開甘州,他要是召他們回來豈不是違背了武后的旨意。
但韋后接連失去孩子,如今身邊就安樂一個孩子,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思念親人無可厚非,況且那些人只是旁支。
正在他猶豫的時候聽見殿外傳來腳步聲,婉兒方才在兩儀殿用膳,正好回來了。
李顯忙將筆放下,神色有些慌張,案桌上是他寫了一半的詔書。
婉兒察覺到他的異樣,疑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