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嫿就這麼垂首俯視著傅慶堂,無悲無喜的眸子深冷如海,似要將他的魂魄都抽走。
傅慶堂如今年過半百,他這一生也算曆經風雨。
年輕時他在邊疆殺敵,手起刀落間砍下過無數敵人的頭顱。
後來,他在朝堂無聲的刀光劍影中將一個個政見不合的敵人拉下馬。
如今,朝堂上誰見了他不是恭恭敬敬喊一聲‘傅丞相’。
可是,此時,他抬眸望向女子清冷的雙眼,如同站在廟宇中面對著高高在上的神佛。
他心中的慾望、愧疚、開心、難過全都剖開鋪展在女子的面前,一覽無餘。
傅慶堂寬大袖口下的雙手開始顫抖,他只得緊緊握成拳,生怕被這女子發現一點端倪。
但不過片刻,他再忍不住,在‘神佛’前垂下了頭。
傅慶堂似是下定決心,將這十二年來的秘密統統傾倒出來,但他傷口處實在疼得厲害,只斷斷續續說了句:
“我…也未曾想,想過,會那樣…”
南榮嫿的視線掃過傅慶堂的左腿,眉頭輕蹙。
他疼成這般,能堅持到現在還端坐在椅子上,已是心志非常了,讓他清清楚楚回答她的問題,自是不可能。
南榮嫿緩緩抬手,手心向著傅慶堂的左腿,輕輕下壓。
不過片刻,傅慶堂便覺得腿上疼痛驟減,他抬頭看向南榮嫿,驚訝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即便是國師給的藥丸也不會起效如此快,更不會讓疼痛減輕這麼多。
在一旁垂手站立的傅詔內心更是震動。
他雖知南榮嫿有常人沒有的特殊能力,但他沒有想到,她的能力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厲害。
其實他今日去尋南榮嫿,也只是無奈之下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太醫的止疼方子都無用,一個年輕女子真的能有辦法?
可是,她真的做到了…
南榮嫿神色如常,垂目望著源源不斷的淡紅色霧氣從傅慶堂左腿的舊傷處向她的手心而來,只是這紅色薄霧只有她自己能看到。
雖然南榮嫿面上不曾顯露,但內心疑惑叢生。
這紅色霧氣便是殘留在傅慶堂身體中,每月初一和十五都使傷口灼熱裂開,讓他生不如死的原因。
南榮嫿感受不到這灼熱帶來的疼痛,可細細分辨,其中除了南榮一族攻擊時留下的力量,竟還有其他能量。
莫非當時在場的,除了軍隊和南榮一族,還有其他人?
而這能量她並不是全然陌生。
南榮嫿的目光落在素白燈籠上,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手心中的能量與這燈籠同出一源。
南榮嫿將手移開,垂目看向自己的手心。
那力量方才爭先恐後地向她手心而來,仔細辨別,白皙的肌膚下隱隱有一朵紅色的花緩緩綻開。
然而不過片刻,便消失不見了。
同時,傅慶堂長長撥出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也舒展開來,似是重新活了過來。
“把你知道的,一字不落地講給我聽,”南榮嫿聲音平靜,尋了把椅子施施然坐下,然後抬眸向傅慶堂望去,“你要知道,我可以讓你的腿復原,當然也可以繼續讓你…生不如死。”
傅詔面色一沉,但他和傅慶堂都知,南榮嫿並沒有誇張,她確實有這個本事。
傅慶堂壓下內心的震動,穩了穩心神,開口道:
“南榮姑娘應該清楚,當年國師命軍隊入南方密林,軍隊臨出發前她特意叮囑,無論遇到何種情形,定要…殺無赦。”
傅慶堂看了看南榮嫿的神色,見她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這才繼續說道:
“當時主帥是紀懷宇老將軍,副將有兩人,一個是我,另一個…是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