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平可一點都不想同這‘人‘談心。
他忙開口道:
“我沒什麼話要同她說!朕是讓你來驅鬼的,你還愣著做什麼!若是你敢忤逆朕的話,朕必讓人將你…”
李仁平話還沒說完,便見南榮嫿幽幽然朝他看了過來。
那眸中的寒意刺得他面板如針扎般疼痛。
李仁平心頭一顫,什麼話都再說不出來。
南榮嫿打量了一眼李仁平身邊的真龍,不過兩日,這真龍肉眼可見地虛弱了不少。
但畢竟是真龍之身,這宮殿上空的怨氣想要衝破真龍的保護襲擊李仁平,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南榮嫿倒可以幫它一把呢…
海棠樹下的老婦人目光一直凝在南榮嫿臉上,她的眼神期盼,彷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南榮嫿一人身上。
李仁平平復了一下心緒,沉聲道:
“南榮姑娘,欞月宮的事你不必再管了,朕自會處理,你可以去其他宮殿看看。”
說完,李仁平抬步就要走。
可忽地一陣風捲起塵土,朝他迎面而來。
李仁平忙閉上眼睛抬起胳膊遮擋。
片刻過後,風停了,李仁平心中憤憤,怎麼連風都要與他作對?!
他放下胳膊,正要繼續往欞月宮宮門的方向走,一抬頭卻愣住了。
眼前是欞月宮,卻又不像欞月宮。
只見宮牆碧瓦,一切如新。
四周的草木鬱鬱蔥蔥。
李仁平恍然回頭,竟不見了南榮嫿的身影!
牆角那棵海棠樹還在,粉色的花朵正開得茂盛,如同這宮殿主人經久不衰的榮寵。
李仁平眼睛微微瞪大,這裡的一切太過熟悉,他垂著的雙手輕輕顫抖,目光中有一絲駭然。
“是平兒?”一道女子柔婉的聲音在殿門口響起,“平兒愣在那做什麼,還不進來?”
李仁平呆愣了一瞬,那女子五十歲模樣,可年齡在她的臉上彷彿只留下了溫柔和從容。
李仁平呼吸一滯,腳下不自覺地往正殿走去。
不…不行,快停下!他不能過去!
李仁平試圖收回腳,可他的身體似乎已經不屬於他,他只能眼看著正殿離自己越來越近。
當他跨入殿中,一個五十多歲身姿偉岸的男子坐於上首的圈椅中,正抬眸看他。
李仁平心頭一緊,這是…他的父皇,大慶國人人稱頌的慶啟帝!
在他心目當中,是神一般的存在!
李仁平一慌,趕忙跪下行禮。
伏下身子的一瞬間,他腦中靈光一閃。
他想起來了!
此時應是慶曆九年,他的父皇還健在,與皇后容婉琴瑟和鳴、相敬如賓,他們二人的相濡以沫是流傳於大慶國的佳話。
即便是在當年戰亂之時,皇后容婉也相伴慶啟帝身邊,不離不棄。
而他的母妃…便是一個笑話!
明明他的母妃才是慶啟帝的原配,可就因為身份不如容婉高貴,於是慶啟帝登基時,竟命容婉為後,他的母親成了妃子!
說什麼最尊貴的貴妃?
可笑!
貴妃說白了,也不過是個貴妾!
而在此之前,她與容婉一樣,明明是平妻!
他的母妃整日看著慶啟帝與皇后恩愛有加,心中鬱郁,於是不過兩年,便撒手西去了。
李仁平的額頭抵在冰涼的地板上,此時的慶啟帝五十又四,看起來精神矍鑠,但實際當年在戰場上的傷病已開始折磨他,再過六年,他會薨在一個大雨之夜。
隨後李仁平繼位,再過五年容婉皇后因思念先皇追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