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幾個字輕飄飄地傳入沈臨綺耳中。
她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女子,竟比東平寒月更加讓她膽寒。
若說東平寒月是生活在陰溝裡的一條蜚蠊,那眼前這女子就是就是從地府極寒之地而來的催命鬼。
此時,沈臨鶴已快步到了南榮嫿身邊,他看著摔坐在地嚇得瑟瑟發抖的沈臨綺,心緒複雜。
沈臨鶴沉聲問道:
“方才那煙花,究竟是放給誰看的?”
沈臨綺聽到他的聲音,一下子抬眸朝他看過來,不答反問道:
“阿弟,南榮嫿的面目你還沒有看清嗎?你看看她現在這副妖鬼的模樣!她先前裝出那副神仙的清冷樣子都是騙你的!”
“不是的,”沈臨鶴目光冷然說道,“她是怎樣的人,我自然比你清楚,現在你只需告訴我,那人是誰?”
沈臨綺的髮絲凌亂,被寒風一吹飄揚起來,更顯得可憐。
她猶豫片刻,緩緩搖了搖頭,輕聲道:
“我不知道。”
話音剛落,一朵紅蓮打著旋快速從她的脖頸邊飛過,劃出一道血痕。
沈臨綺痛苦地喊出聲,她能感覺到血痕並不深,但是那種陰冷之氣倏然間從傷口滲入血肉,讓她疼得渾身冒了冷汗,禁不住蜷縮成一團。
見她仍舊不肯交代,南榮嫿的指尖輕輕一劃,紅蓮又要朝沈臨綺的方向而來。
可下一刻,南榮嫿的手腕被沈臨鶴一下抓住。
紅蓮停在空中。
南榮嫿目露不耐地轉頭去看,眸中的森森寒意讓沈臨鶴心中一沉。
“我能看出來,她應當沒有說謊,此時殺了她,一些內情我們便無從得知了。”
南榮嫿一下將手腕從沈臨鶴的指尖掙脫,她神情淡漠道:
“內情?笑話!我何須什麼內情!”
她的視線重又冷冷落到沈臨綺身上,“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我就殺一雙!”
“可你…不是想找回你的記憶嗎?若就此斷了線索,如何找回記憶?”沈臨鶴蹙著眉看她。
南榮嫿一挑眉,目光陰翳地落在沈臨鶴臉上,“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幾次三番阻止我殺她,說是為我好,可實際不就是因為她是你阿姊,你捨不得她!縱然她這麼多年為東平寒月做事,殺了那麼多無辜百姓,若落到大理寺手裡,不知已經死多少回了,但你仍然捨不得她!”
沈臨鶴沉默片刻,他慢慢垂下眸子,輕輕點了點頭。
“是,她是我阿姊,從小爹孃沒空管我,是阿姊教養我長大的,我寫的第一個字是她教的,我知道的第一個做人的道理是她教的,我小時犯錯,她是最生氣的那個,但在祖父和爹孃面前,又是她最維護我。”
沈臨鶴沉沉嘆了口氣,“所以,她消失的這麼多年,我一直未曾放棄尋她,也因此…與祖父有了隔閡,實在是因為我們姐弟二人,感情深厚。”
“可是,”沈臨鶴揚起俊秀的眉眼,對南榮嫿說道,“犯了錯,就是犯了錯,既然錯了,就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他的目光慢慢移向摔坐在地的沈臨綺,“這個道理,還是阿姊教我的,不是嗎?”
沈臨綺紅了眼眶,終於在沈臨鶴面前低下了頭。
是啊,她自然知道,可是這些所謂的道理不過是束縛君子的枷鎖,對於心腸歹毒的小人來說,哪懂什麼代價!
於是為了報仇,君子也得卸下一身高潔,使些汙糟手段去與那小人搏命!
沈臨綺的肩膀不停地抖動著,她的眼眶已然紅透,淚珠子滴滴答答落到地上,滲入了沙子裡。
沈臨鶴心中失望至極,他不再看向沈臨綺,而是又轉過頭朝向一臉不耐的南榮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