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萬海坡外看過去,整片沙漠上空陰雲密佈。
雲中不時有驚雷閃過,發出沉悶的轟隆聲。
狂風捲攜著黃沙,鋪天蓋地,讓人看不清萬海坡內的情形。
不遠處,一座高樓之上,一身道袍裝扮的老者站在圍欄邊,捋著鬍鬚,眯起眼遙遙望去。
他抓起腰間掛著的酒葫蘆,拔下塞子,灌了口酒。
瞥了一眼匆匆而來的另一名老道士,說道:
“怪不得你總流連人間不願回去,這裡的酒確實好喝!”
另一名老者不似他這般悠閒自在,手緊緊地抓著欄杆,目光一直凝在萬海坡上。
好似想要從那漫天黃沙中,窺得一線生機。
“竺語,別看了,這萬鬼生殺陣是你我一同從師父那學來的,你清楚得很,如今她估計連骨頭碎屑都沒了吧,魂魄更是化為了齏粉。”
那名為竺語的老道士不應,從袖口中拿出龜殼占卜。
“別白費力氣了,你不是因為為她占卜受了傷嗎,如今尚未恢復,若要強行再為她卜算,會傷及根基。”
竺語不聽,幾枚磨的光滑的銅錢在龜殼中發出‘吭啷吭啷’的聲響。
那老道士見狀沉了眉眼,冷哼一聲,“也不知她如何得你青眼,你非要保她,竟連自己的根基都不顧了!”
銅錢晃動的聲音伴隨著萬海坡上風沙的呼號聲,莫名讓人心中壓抑。
慢慢地,銅錢晃動的速度越來越慢,竺語手中的龜殼如有千斤重。
那老道士瞥了一眼,不願再看,只捋著鬍鬚往那黃沙漫天去望去,淡淡說一聲:
“白費功夫。”
竺語的手顫抖,每晃一下,都要耗費大量心神。
終於,他停下了手中動作,將銅板擲於桌面上,同時,他的唇邊溢位來一絲鮮血。
卜算天機,反噬己身。
越是想要窺視身份不凡之人的命運,反噬就會越嚴重。
竺語看清桌上的卦象,眸光一暗。
他抹去唇角那抹鮮血,將銅錢與龜殼收好。
慢慢踱步到了圍欄前,與那老道士並排而立,中間隔著兩個人的距離,熟悉卻疏離。
遙遙看去,天上的烏雲更加黑沉了,沉得仿若下一刻就要墜下來。
黃沙被狂風吹上天,直把萬海坡與陰雲連在一起。
天地間只剩了濃重的暗黃色。
“如何?”老道士眯了眯眼,“我說過這是萬鬼生殺陣,她絕無逃出的可能。”
竺語也拿下腰間的酒葫蘆,不過只握在手中沒有開啟。
他低聲開口道:
“這一卦,我不是為她算的。”
身旁的老道士一頓,目光沉沉看過來,“什麼意思?”
他看了一眼竺語嘴角殘留的血跡,蹙了眉,“不是她?那讓你為其占卜反噬如此厲害的還能有誰?”
竺語終於側過臉看了他一眼,開口道:
“溥翁,天機不可洩露,但你…唉,大錯特錯啊!”
溥翁的道袍一瞬間飄動起來,他死死盯著竺語道:
“我欲除掉那個禍害,何錯之有!為何你與酆都大帝都要阻攔於我,酆都大帝更是甘願為了那個禍害渡千年修為,至今只能待在酆都閉關不出!”
他大喘了口氣,語速慢了下來,“你倒是與我說說,究竟…是為何?”
竺語的視線向上望去,天怒、天罰、天怨,他們無一人可與之對抗。
他搖了搖頭,聲音有些低啞:
“不可說啊…”
溥翁見狀一甩袖子,冷哼一聲,視線又落到萬海坡上的漫天黃沙。
“反正那禍害已經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