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墨這日獨自來到訟師攤。桌椅一如既往被小廝送了過來。染墨謝過後,獨坐在攤前沉思。
之前有擎勝、阿贊先後陪她一起接待,雖然他們不善回答律法問題,但留在身邊還是給她壯了聲威,也不孤單。
眼下兩人都不在,說起來也跟自己有關。特別是阿贊,她主動介紹給先生後,也無法來陪她了,雖是好事,又讓她多少有點失落。
她曾經總是有意無意地把和自己關係好的人,介紹或“推”給別人,乃至推進別人的懷抱,也不知她是太心善還是太愚鈍。
此刻她默默地坐著,擺弄著桌上的筆和狀紙。才發現這玩意兒基本沒怎麼用上。
她眼下所做的工作類似於法律諮詢或非訴法律事務,不知啥時能再親歷一下司法程式,像上次狸貓案那樣。
這時,遠處走過一個小小少年。看著瘦瘦高高,弱不禁風的樣子。奇怪的是身上套了一件臃腫的如同棉襖的衣服。猛一看還以為穿的羽絨服呢。
這個季節還穿著這樣厚重的衣服,要麼是比較邋遢不愛收拾,要麼就是家裡窮,不注意隨季節更換衣物。
那孩子遠遠瞧了這邊一眼,繼續低頭走路。染墨心中一動,閒著也是閒著,不如跟這個小孩聊幾句話。看看這個年代的小朋友們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她招招手,讓那孩子過來小坐。小孩見她面善,便挪移著步子走了過來。
染墨仔細看去,這孩子約摸十歲出頭,長得挺乖巧,就是眉頭蹙著,看身板兒有點營養不良。
小孩眼神躲閃地看著她。她溫和地說:“小友,家住哪裡啊?你若有空,我這裡有筆墨,可以教你認幾個字。”
小孩露出開心之色。轉而又落寞地搖搖頭。染墨笑說:“怎麼,不喜歡識字啊?你且寫自己的名姓在這張紙上,我幫你看看筆法如何?”
小孩低著頭說:“我叫憫兒,不會寫字。”染墨一愣,這個年齡還不會寫字,那是一日學都沒上過啊。
她不知這孩子是家窮上不起學還是其他緣故,心中生出一絲憐憫。讓她不由想起曾經遇到的一個小男孩。
她以前去外地玩時,在街頭見到一個賣草帽的小男孩。坐在路邊不停地吆喝:叔叔,姐姐,買頂帽子吧。
小男孩長得清秀可愛,聲音軟糯好聽。可惜她已買了頂帽子,怕他再招呼她買,便低下頭從他身邊匆匆走過。小男孩識趣地沒再喊她。倒是挺懂事的。
過後她又有點後悔,就算再買一頂又如何?哪怕近距離看看那個小男孩也成啊。可惜她就那麼冷冰冰地走過。
她從導遊那裡瞭解到,這一帶很多人家的孩子小小年紀就不上學了,或一下學就幫家裡賣東西。
她想著能不能幫一把那個小男孩,資助他在學校專心讀書。可又礙於自身經濟條件且不知怎麼辦理,便作罷了。這是染墨後來殊為遺憾的一件事。
眼前這個小孩又讓染墨想起了那一幕。她萌生了個想法,如果這孩子家裡願意,看能不能在學業上幫襯他一把,也算了了自己一樁心願。
她和善地對小孩說:“莫要害羞,我本身也是個教人識字的先生。跟我學認字讀書不收錢,你願不願意呀?”
小孩露出甜甜的笑容,認真地點了點頭。忽而又面色黯淡下去,未言語。
染墨好生奇怪,這孩子的表情總是一頓一頓地來個轉折,莫非真是有什麼心思或難以言說之事嗎?
染墨看看他簡樸甚至有點寒酸的穿著,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讓他坐到自己身邊來。
就在手觸碰到他那件虛囊囊的衣服時,染墨不由一愣。這衣服果然是看上去厚重,實際上輕飄飄的。順手摸了一下,感覺裡面空若無物。
她猛然想到一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