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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你自由了

宋歸慈從譚公公的院子出來時,外面雖有月漣如水,冬夜仍黑沉沉的延伸入巷道,冷寂無言。

他唇中撥出一口嘆息,混合著熱氣化作白霧,眉間是前所未有的舒暢。

江應巧端著幽暗燭火,面色複雜地看著那隱匿在陰暗中的背影。

宋歸慈手裡提一盞燈籠,握著那把曾經劃過自己身體的小刀,行走在無人的巷道。

他來到馬廄,山雲臥倒在圈舍中,聽到耳邊熟悉的腳步聲,發出喑啞的嘶叫。

宋歸慈提燈照在山雲上方,蹲到它身邊,望著那角度怪異的四肢,宋歸慈伸出細瘦的五指去圈握。

山雲發出痛鳴,卻也任由他的手轉動自己癱軟的腿膝。

腿斷了,便活不了。

宋歸慈停了下來,轉而去撫摸山雲的頭,被一條溫熱的舌頭在手背上輕輕舔了舔。

山雲微微煽動眼睫,黑亮的眼睛對著宋歸慈無聲催促。

宋歸慈垂著眼皮,艱難地搖了搖頭。

“夠了,山雲,別求我……”

山雲的眼睛此刻化作一汪深泉,匯聚著寧靜與清澈,在燈籠下溢位溫暖柔和要將宋歸慈裹挾進去。

一人一馬對視了良久,在籠中燭燈熄滅的那一刻,宋歸慈抬起了手中的刀刃。

毫不遲疑地,將它刺入溫熱的血肉中。

“你自由了。”

江應巧別開眼睛,不忍再看。

馬廄中有其他馬兒發出不安的哼聲,隱約間,只聞利刃劃破皮肉,割斷經絡,卡入骨骼頓挫的聲音,在耳邊久久未停,揮繞不去。

宋歸慈在山雲身邊獨坐到了清晨,天地間蒙上一層霧靄,給駒轄庭掛上了千百片待染的薄紗。

外面遠遠傳來騷亂,巷道中匆匆疾行過三兩奴僕和太監,衝散了乳白色的水汽。

“出什麼事了!”

“譚公公他……哎呀,你自己看罷。”

原本密閉的房間,此時門大開著圍了兩三層人,有膽子大的探頭去看。

剛進去就聞到一股嗆人的炭火味兒,屋中的炭火已然熄滅,譚公公赤身躺在榻上,不堪形容。

他脖子上纏著一根麻繩,繩子兩端被他緊緊握在兩側手心,眼珠上翻,嘴唇呈櫻桃紅,胸口高高鼓起,像是在勒到窒息之時,戛然而死,身下被衾濡溼,屍身還略有溫熱。

譚公公往日有些怪異不可言說的癖好,眾人也心知肚明,這回看起來,像是屋裡燒著炭,門窗又關得嚴實,身熱中興致上來玩這勒頸之法,卻真把自己玩死了。

他們面上或是怔愕可憐或是幸災樂禍,卻都微不可察地鬆了一口氣。

對於這一切,宋歸慈恍若未覺,直到一縷晨曦衝破宮宇高牆,打在他的眼瞼上,睫毛輕顫睜開,便對上了山雲渾濁灰暗的眼。

宋歸慈髮絲與面頰上結了一層白霜,他動了動僵冷的手指,摸到馬首截斷處細碎的冰血渣。

葉檀一大早滿心歡喜地帶著奴僕來此,入目的便是這一番景象,不由得瞳孔一縮。

山雲身首異處,宋歸慈抱著割下來的頭顱緩慢地站起來,身體晃了晃後站穩,胸前一片暗紅。

葉檀臉上浮現震驚之色,怒目切齒,“宋歸慈,你幹了什麼?!”

這人面色平靜,上前呈上馬首。

“昨夜山雲突發狂症,奴才恐其傷人,已將其就地正法。”

葉檀猛地將手中的馬鞭甩出去,響亮地抽在宋歸慈臉上,打落了他額角與鬢間髮絲上的冰霜。

“誰給你的膽子,敢斬殺本公子的馬!來人!”

“將他壓著,給山雲磕十個頭。”

身後兩人得令上前,強行壓著宋歸慈跪下,朝圈舍中的馬按頭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