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嬰就跟著蒲立德在鄉下蒲家村長大。
蒲立德為她取名陳小丘,原本的意思是要她記住,她是差點要被母親扔在小丘鐵路邊上差點死了的人。可後來辦戶口登記名字的時候,名字被寫錯成了小秋。
蒲立德看著名字又看看女嬰,到底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小秋啊小秋,說起來是陰差陽錯,可蒲立德更覺得這是天意。
或許這人間的真相太過殘酷,老天爺不願意讓這孩子記住自己被親生母親扔棄在小丘鐵軌邊。
就這樣,蒲立德熄滅了在陳小秋心中種下仇恨的種子,說到底蒲么美也還是他唯一的女兒。
最疼愛的女兒。
從此,蒲立德與孫女陳小秋在蒲家村相依為命。
蒲家村的天很藍很藍,草很綠很綠,一條清澈的小溪蜿蜒盤旋在村口,大片大片金黃的稻田在初秋的暖風中搖搖曳曳。
陳小秋會走路以後就跟著蒲立德在田間地頭,蒲立德下田陳小秋蹲在田埂邊扯草。
一隻紅蜻蜓停在稻穗上,陳小秋踮著腳小貓一樣悄悄去捉結果腳邊一滑栽進田裡,摔得一身髒泥,蒲立德把她從稻田裡拉起來。
花貓一樣的陳小秋就往外公蒲立德懷裡鑽,“外公,你看。”
陳小秋攤開手心,那隻靈動的紅蜻蜓完好無損。
蒲立德笑著問陳小秋:“自己都摔了,怎麼還顧著紅蜻蜓?”
陳小秋張開手,紅蜻蜓振翅一飛,飛入下一片金黃的田野。
陳小秋說:“我怕弄壞它,它的外公也會心疼它。”
蒲立德看著花貓一樣的陳小秋,看著小秋那淡淡柔圓的臉,與女兒蒲么美尖刻的瓜子臉吊高眉迥然不同。
世界就是這麼奇怪,性格強勢如嬌虎一樣跋扈的蒲么美竟然生了陳小秋這樣一個溫吞的綿羊。
蒲立德揉揉陳小秋的小臉,抱著孩子回家。
過了冬,春花開過幾場,秋涼幾度,轉眼陳小秋就進了小學。
從陳小秋進小學後,蒲立德的身體就一年不如一年,寒冬臘月他總是咳嗽,在冷風簌簌中蒲立德開始感到自己確實是老了。
酷暑嚴寒相逼迫,一個老人帶著孩子操持一切。
他常常累得喘不上氣,走路也開始要走一段歇一段,村裡的文婆婆見蒲立德實在是不容易,也經常搭把手帶著小秋教些女孩子慢慢可以做的事。
淘米做飯,炒菜洗衣。
小秋在蒲立德的咳嗽聲和長長的嘆息中長大,她總想要長快點,再快點。
因為外公蒲立德說,等小秋長大了,就能照顧外公,讓外公享福。
小秋初中畢業,蒲立德檢查出了肺癌。
這個老人在多年的勉強支撐中早有預感,他知道他可能活不長,卻不知道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蒲立德不得不早早為陳小秋做打算。
於是,有了蒲立德帶著陳小秋去陳家認親的那天。
那天在屋裡,蒲立德對蒲么美說:“我要死了,活不得多久了。”
蒲立德一樣一樣摸出檢查報告。
蒲么美看著蒲立德蒼老得沒人樣皺巴巴的臉,她知道這些年陳小秋跟著蒲立德,那個禍害精,拖油瓶沒害她也害了她爸爸。
蒲么美紅了眼,多年前為賭一口氣,她驕傲著硬生生不去見蒲立德。
蒲立德也一次沒有上門找過她。
沒想到,再見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蒲么美開口想說幾句話,蒲立德就先攔住了她,老人面無表情的看著唯一的女兒說:“我要死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秋。”
蒲么美的淚凝住,臉色越來越冷。
“所以呢,你想把這個討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