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穗從未出過蘇州城,剛開始上船還十分新奇,時常在甲板上張望,這條船有上下兩層,底層是運的貨物,二層才是客房,房間不多,紅穗一一數去,總共也才八間。
不過客房沒有住滿,紅穗的熱情漸漸退卻,開始安靜下來和陳婉待在房間裡,陳婉閒來無事,開始在心中默默盤算京中此時的適婚女郎。
船走走停停,行駛了十來天,才停靠在了徐州碼頭,寬闊的河港停了很多這樣的客船。船老大通知船隻停靠半天,吆喝著大家,可以下船到碼頭附近逛逛。
陳婉整日悶在船艙,好不容易能下船透透氣,也帶著紅穗上了岸,在附近逛了逛。
等到再次登船時,遇到了一個身穿青色布裙,上身還披了一件毛月短褙的婦人。
她揹著一個大包袱,身旁站著一位與她長得相似的年輕婦人,還有一位背對人群的妙齡少女,三人正在依依惜別。
那位衣著華麗的年輕夫人開口:“大姐,總算苦盡甘來了,去了京城別忘了給我們來信。”
婦人擦了擦眼角的淚,拉著那位與她七八分相似的婦人道:“妹妹,這些年多虧了你,仲才能有這樣的造化,必不會忘了你們啊。”
一旁的少女,沒見到她的容貌,只聽她笑意盈盈,拉著婦人的手道:“姨母,可不許哭,表哥此次會試第三,等殿試一過,說不定狀元也做得呢。”
這話惹得一旁的婦人破涕為笑,點了點女郎的額頭,顯得十分親暱的樣子。
而陳婉本無心聽她們的對話,只不過即將開船,岸上的人陸陸續續開始登船,已經排起長龍,她和紅穗半晌挪不開步子,聽得仲才,殿試,才開始注意她們。
張仲才,上一世的榜眼,本是會試第三,但會試第二乃是安陵侯府世子,京城有名的美男子,所以殿試的時候皇上點了那位世子做探花郎,張仲才成了榜眼。
這位婦人應是張仲才的寡母,而那位少女以後也會成為張仲才的妻,說起來,她與張仲才的夫人倒是熟識,只不過現在只能裝作不識。
她狀似無意地稍稍靠近三人,她們卻不再言語,一番拜別後張仲才的母親王氏跟在陳婉二人身後,等待登船。
紅穗也聽到了三人的對話,她彷彿找到知己一般興奮不已,要不是陳婉攔著,她早都想要上去攀談了。
陳婉沒想現在就去自報家門,但紅穗在船上早都無聊透頂了,好不容易見到一個能搭上邊的人,所以一上船就迫不及待地和王氏聊了起來。
“這位老夫人,您兒子也參加了會試嗎,可真巧啊,我們二公子也是。”紅穗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王氏夫君早喪,母子二人相依為命,為了供養兒子唸書,日夜操勞,從未聽過有人恭恭敬敬喚她一聲老夫人。
聽了紅穗的話,頗為不好意思,擺擺手,說著一口帶著徐州口音的官話:“當不得,小娘子,叫我一聲大娘就行,這位是?”
“哦,這位是我家大夫人,是我家二公子的長嫂,我們此次進京,也是為了給二公子打點隨行事宜。”
陳婉朝著王氏行了福禮,笑道:“老夫人不必自謙,聽聞貴公子會試第三,想必此次殿試後必有佳音,到時候誰不喚您一聲老夫人呢。”
王氏聞言眉開眼笑,她不惜一切地供養兒子,可不就是為了此刻嘛。
又覺得眼前的娘子身著華服,容貌姣好,說出的話又那樣好聽,頓時感覺渾身舒暢。
接下來又是一陣寒暄,在得知她夫君早喪以後,王氏看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憐惜,彷彿看到了年輕的自己,好在自己還有個兒子。
聽聞梁思轍便是蘇州的那位會元,更是感覺親切不已,短短几個時辰,就已經喚上婉婉了。
這場寒暄持續了一個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