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處俯視,李福終於看到了空地裡正在彎腰割著草的肖靜。
“肖靜~肖靜~”
下面的人絲毫未應。
李福懊惱的拍了拍頭,是他著急的昏頭了。
他順著佈滿小石子的泥路快速的向下跑去,待走到肖靜背後時,他再次開口說道:“肖靜~許路走了~”
明明是極具悲傷的訊息,身為聾啞人的肖靜卻絲毫不知。
報信人李福看著嫂子依舊有條不紊的割著豬草,心裡不禁為眼前的婦人感到悲哀。
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隨後走上前拍了拍肖靜的背。
感受到身後傳來的力道,肖靜停下手中的活,一臉迷茫的看著眼前的人。
“怎麼了。”
鐮刀和青草都隨意的放在一旁,兩隻手不斷的比劃著。
“許路沒了。”李福悲傷的做著手勢。
“騙人吧!”
肖靜不敢相信,手比劃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
“是真的。”
雖然他們都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可~命運就是如此。
事實擺在面前,他們不接受也的接受。
肖靜看著眼前人一臉嚴肅的表情,彷彿自己如同飄浮在大海里的浮萍一般,連個可以停歇的地方都沒有。
她崩潰的癱坐在地上痛哭著,可是因為是啞巴,就連發出來的聲音也只是傷心的啊啊啊啊啊啊聲。
“許路~你走了,我怎麼辦,我們的兩個孩子又該怎麼辦~”
雖然哭訴的話沒有說出口,但李福大概也猜的出來。
許久之後,漸漸平復的肖靜才比劃著手問道:“他到底是怎麼出事的?他不是在給別人幫忙嗎?”
李福上前將肖靜扶了起來,然後比劃著手語,“推牆壁的時候,不知道肖路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了下面,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肖靜的世界本來就很安靜,此刻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是埋怨上天為什麼讓她一出生就不完整?還是抱怨這個世道如此不公?
她機械的將揹簍背在身上,在隨著窄小的泥路向上爬的時候,眼角的淚也隨著一步一滑的小石子混入泥中。
走在她身後的李福看著一走一晃的背影,深怕她從此倒了下去。
人這一生太苦了!
此時的肖家裡裡外外已經圍滿了人。
老練的支客早已經扯著嗓子安排著眾人。
“肖家二老沒了,今天~唯一能支撐家庭重擔的上門女婿也沒了,肖靜的情況大家也知道,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之前許路在的時候,哪家有事不是能幫就幫,現在他家遇到了困難,我們也不能忘情……”
村裡的人都是些樸實人,欠了情的都要還,更何況肖家還如此的特殊。
肖家發生如此大事,還在上學的肖山和肖遙也被接了回來。
雖然他們倆是聾啞人生的孩子,但是他們都隨父親,身體並無缺陷。
臥室裡。
三人看著眼前的滿是血汙的屍體心中滿是悲傷。
“爸~爸~你快點醒過來,爸~爸~我知道,你捨不得我們的對嗎?”
“爸~你快醒來,我知道錯了,我以後肯定懂事,我再也不調皮了,爸~我們不能失去了。”
“爸~我不能沒有你~”
“以後沒有爸爸了~怎麼辦?哥~我們該怎麼辦?爸沒了~”
肖遙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抱著肖山痛哭痛哭起來。
肖山亦是如此。
此刻~唯有一生寂靜的肖靜,拿著乾淨的帕子,一寸一寸的擦著許路滿是汙濁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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