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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孔雀東南各自飛(一)

虯髯漢子縱馬上前。何靖冷笑一聲,他於昨日廝殺中已留心觀察過,知道這大漢頗有一身蠻力,身手卻不如何靈活,臨戰經驗有限,當下心中已有計較:“你這廝敢詐降誆騙於我,難道我就不會使詐?且看爺爺今日如何耍猴兒!”

何靖將弓背於身後,抽出腰間朴刀與虯髯漢子鬥在一處。那漢子手中揮掃一隻搶來的狼牙棒,力道剛猛,數次棒身刺芒幾乎擦著何靖身子劃過。何靖御馬技術頗精,每每避過,又迴轉過來朝虯髯漢子當胸一劈,又被那漢子躲過。二人周旋騰挪,直殺得難分難解。

鬥得二十餘合,何靖漸漸體力不支,出刀遲緩,被虯髯漢子當頭一棒,逼得倒退數尺。虯髯漢子躍馬而上,大力一揮,何靖側身堪堪避過,狼牙棒正打在馬頸上。馬嘶鳴躍起,脖頸幾乎折斷,何靖使出全身力氣方不至跌落,當下面色恐慌,勒馬就走,向福長昕的方向逃去,口中呼喊:“二爺救我!”

虯髯漢子哈哈大笑,縱馬急追。豈料這正是何靖之計,只見他朴刀入鞘,拈弓取箭,回身覷著虯髯漢子心窩一箭射去。虯髯漢子猝不及防,仰身躺倒,再無動靜,被馬馱著仍向前跑來。

何靖見他中箭,登時大喜,回馬迎上,便欲將其擒獲。二馬相錯之時,冷不防那虯髯漢子竟挺身而起,大喝一聲:“老子在此!”原來他方才並沒中箭,而是就勢躺在馬背上,雙腿牢牢夾住馬鞍,夜色中騙過了何靖。

何靖大吃一驚,急忙抽刀來砍。此刻雙方近在咫尺,虯髯漢子早有防備,一個閃身,朴刀從他臂膀一側劃過。何靖驚慌中用力過猛,身子收勢不住,撲進虯髯漢子懷中,虯髯漢子一臂夾住何靖,一手高高舉起狼牙棒,朝他頭上猛砸下來,立時將他頭顱打得碎裂。

何靖屍身跌落馬下,虯髯漢子勒住韁繩,傲然回視眾人。

山坳中人歡聲雷動,大福鏢局眾人目瞪口呆,皆噤若寒蟬。虯髯漢子不等福長昕開口,遠遠朝他朗聲說道:“福二爺,我崔某人攜家眷自冀中千里南下,途徑貴地,自問並未有何失禮之處,然卻遭此劫難,財帛盡失,家人被屠,不知是何道理?”聲音悲憤,令人動容。

福長昕自知無理,略一沉吟間,那漢子又道:“若你今日拼著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最終將我等盡數殺了,焚屍滅跡,也並無不可。只是你如此行事,手下之人未必心服,他日難保不會告發出來,令你身敗名裂。我敬你是大福鏢局二當家的,我等路過此地,多有叨擾,也實不該空手而來。既如此,我願將箱中之物留下一半,充作見面禮,權當與貴鏢局眾位兄弟交個朋友。來日大夥兒去江北行事,崔某定然好生招待,不負今日之交!”

這番話說得極是敞亮,人人聽罷皆是心服口服,深覺這漢子心胸廣闊,遇事冷靜周全,當得起“好漢”二字。當下不等福長昕吩咐,都暗自收了兵刃,無有殺心。

福長昕心下嘆了口氣,知道已無他法,笑道:“如此甚好,還請崔兄大人大量,將此事揭過,山高海闊,咱們日後還有相見之時!”

如此,兩方人馬便各自依吩咐行事。福長昕命人取出寶箱歸還,送來許多吃食,又陸續歸還了馬匹、車輛和行李。

辰兮靜待他們交接完畢,紛紛離去,心中顫動:“江北,姓崔,大戶人家,又不是江湖中人,難道是......”心頭砰砰亂跳,像這群人仔細看去,卻也並不見有誰的相貌有如煙夫人的影子。

正在胡思亂想,那虯髯漢子已走過來,向她深深一揖:“姑娘大才,今日之事,全仰賴姑娘指點賜教!請問姑娘尊姓大名?”

辰兮道:“舉手之勞,不必客氣。我不問兄臺是誰,你也別來問我,咱們就此別過,全當不認識。”

那漢子急道:“這如何使得!”

辰兮笑著擺擺手,展動身形,騰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