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讀了上面的字,做出了選擇,於是拿到了御鶴劍。正當自己萬分高興之時,義父淡淡說道:“練好劍法,我送你去巫山學藝。等你學成回來,便接手此處,日後無論我在或不在,你都要幫著寂樾,盡你所能輔佐他,幫他完成他想做的事。”
那一刻,自己如墜深淵。
從那以後,每當痛苦之時,自己就在心裡告訴自己:
義父有他的親生孩兒,他當然要為自己的孩子打算,這無可厚非...自己受了義父這麼多年的照拂,應該心懷感恩,盡力報答,而不是奢望更多。
那些奢望,不過是兒時躲在被窩裡的幻想而已,怎麼能當真呢?
義父是父親,寂樾是弟弟...只要自己這樣想就可以了,至於他們是怎麼想的,不重要。
每次這樣想過,就覺得平靜了許多,這是唯一能讓自己舒服一點的理由。
可是如今...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楚南風雙目通紅,痛苦地渾身發抖,“他知道我也是他的孩兒,我和寂樾是親兄弟,他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對我?”
辰兮聽完楚南風斷斷續續的講述,已經很難說出話來。
難怪他們兩個這麼像,原來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她原本以為楚南風被義父用恩情捆綁,不得不去做虎兕柙的主人,已經足夠悲慘了,卻原來這“義父”是親生父親,而且他一直知道這是自己的孩子...
辰兮想不出一個父親怎麼會如此對待自己的兒子,也想不出一個母親為什麼要反覆拋棄自己的孩子——把他從一個人的手裡轉送到另一個人的手裡,對他的人生不聞不問,毫不關心。
她更想不出——是楚南風把“落潮神功”的罩門告訴了蕭娘子,又給了她御鶴劍,是他親手斷送了母親的生路——她更想不出有比這更令人絕望的巧合了。
饒是已經閱遍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她還是一次次地被上天匪夷所思的安排震驚到失語,難過得心頭陣陣絞痛。
她久久抱著楚南風,感受著他不停發抖的身體,多想能分擔一些他的痛苦,可惜做不到。
很多事情的發生在上一代就已經註定了,自己何嘗不是父輩恩怨的受害者,在因果面前,人是多麼渺小和無力啊。
傍晚時分,眾人聚在石屋前面,林玉兒已經吩咐幾個苗人挖了兩個墓坑,他們小心翼翼地將蕭娘子和楚幽蘭分別安葬了。才分開不到兩個時辰,想不到竟然和師姐陰陽相隔了,幾人都面色凝重,周尋意和唐真真更是十分傷心。
楚南風並沒有向眾人說明自己和楚幽蘭的關係,幾人都不知道土堆裡埋著的就是他的親生母親。辰兮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後,用手掌輕抵他後背,緩緩度入內力,幫他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夜幕降臨,楚南風對周尋意和林玉兒說道:“雲師弟傷勢不輕,你們這就返回巫山去吧。”
辰兮也說道:“不錯,前頭就是臘爾山,你們不必跟隨了。周尋意,你既答應了‘鳳鳴左使’照顧他的兒子,就把石澈帶回起雲峰吧。”說完又從懷中取出“祈星玉璧”的玉髓,遞到林玉兒手上:“這是聖泉峰的東西,物歸原主。”
林玉兒看著手裡的玉髓,一時有些發怔,她幾乎忘了自己此次下山的任務,除了向楚南風轉達神女的旨意,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向唐真真討回她偷走的玉髓。
“唉,好吧,看來我真的不適合下山...山下的麻煩事太多了,我差點忘了師父交代的事兒...”林玉兒撓撓頭,急忙將玉髓收好。
周尋意明白以現在老弱病殘的陣容,若再遇上什麼事,辰兮的累贅也太多了,當下不再客氣,向辰兮和楚南風拱手:“我們走了,話不多說,後會有期!”
“什麼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