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兮道:“我需要想一想。”
唐真真急道:“還想什麼?我們都做了這樣的事,難道你沒有芥蒂?何必還要勉強呢?”
辰兮淡淡地道:“我和楚南風相識多年,幾經風雨,不會輕易就生芥蒂。不過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我會好好考慮,你去吧。”
唐真真還想說什麼,辰兮已經掌風一揮,將她掃了出去。門“砰”地關上,唐真真立刻伸手去推,手剛一碰到門板,就被一股豐沛的內力彈了出去。
她又氣又惱,在門外叫嚷了許久,見辰兮始終屋門緊閉,一言不發,便也知無用。還有些擔心這樣鬧下去會適得其反,於是扔下一句話:“你想吧,這可關係到你的後半生,你可要想清楚了!”掉頭離開。
辰兮在屋裡聽著,明白唐真真的意思。這件事情一出,將成為她和楚南風之間的暗瘡,時不時就會隱隱作痛,還有可能在不知不覺間生長起來,最終潰爛一片。
外頭清靜了,辰兮站在窗前,望著皎皎明月下的山巒。
那天發生的事情,如今想來,都有了另一層色彩。自己和周尋意趕回來的時候,得知楚南風不知為了什麼事牽動舊傷,林玉兒為他把了脈,說他白日裡曾經心緒劇烈波動過,還持續了很長時間...
自己耗費三成內力,好不容易救醒了他,他的神情便有些古怪,摸著自己的面具問:“想看看我的樣子嗎?”
自己拒絕了。
想來當時若是大大方方地看了,或許對楚南風而言會是莫大的安慰。
辰兮久久站在窗前,直到明月也一寸一寸地西沉了。
她低頭從手腕上退下那串紅繩,冰涼的瓷片上,草書的“安”字還是很像“兮”。辰兮用指尖輕輕沿著筆劃走了一遍,又盯著看了一會兒,轉身出了屋子。
她在屋後的空地上挖了一個小坑,把紅繩放了進去,又從懷中摸出兩根銀針,也放了進去,然後將土覆蓋上。
做這些的時候,她不由得想起上一次挖坑埋東西還是在烏家莊,自己埋了童神勺的“蓮子魚羹”,總覺得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那天晚上,她用水晶瓶子裝了魚羹遞給龍寂樾,他不要,她就一邊笑話他,一邊動手把瓶子埋了,還為此大大惋惜了一番。
真的恍如隔世。
做完了這件事,辰兮站起身來,低頭看著這個小小的墳墓。
一應過往皆已入土...若說楚南風犯了彌天大錯,那麼自己一直沒有斬斷過去,對他的痛苦視而不見,也是犯了彌天大錯。
他們都經歷得太多了,對彼此也瞭解得太深,既然單純炙熱的情感已不可得,那就相濡以沫,讓一切隨風去吧。
誰也不再提起,就這樣攜手共度餘生,或許也很好。
卯時降至,辰兮來到歐金秀的木屋前,扣響了屋門:“大當家,我想好了,請為我中下‘雙生花’。”
......
巫族祭壇以青石砌成,圓形的中心向外有一圈一圈的紋路,好像漣漪,又好像年輪,昭示著巫族順應天時以滋長萬物,與天地同壽而通神明之道。
此刻在祭壇旁邊的高臺上已放了一隻碩大的血淋淋的山羊頭,四周還有四隻巨甕,分別裝著香紙、烈酒、鮮肉和稻米。有十個戴著木面具、穿著豔麗衣袍的“巫儺”,皆是身強力壯的青年漢子,在陣陣鑼鼓聲中繞著祭壇舞蹈。
按照巫族的說法,傷病者之所以難以治癒,是因為其魂魄在重傷之下已經離體,被十萬大山之中的“山羊洞主”所捕獲。因此要想令傷者恢復如初,必須將魂魄搶回,使之迴歸本體。
這十名健壯的“巫儺”就是護魂使,儀式開始之後,他們會先請天兵神將,再請當坊土地、古祖先人、管寨娘子、保寨郎君和鎮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