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深沉的說:“現在數到三,本喵送你出去……三!”
封雲嵐:“……”
突然之間天旋地轉,感覺就像被丟進了滾筒洗衣機,五臟六腑都要甩錯位。
封雲嵐一點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也不知道持續多久,雙腳終於觸碰到地面,但身體好像還在劇烈翻轉,身不由己地向後倒,同時視線裡出現一張驚恐的小胖臉。
“咚!”
封雲嵐聽到一聲巨響。
那是她後腦勺和硬邦邦的地磚親密接觸的宣告。
耳朵裡充斥著遙遠模糊的尖叫。
視線裡的藍天蒙上霧濛濛的紗,然後,世界徹底安靜了。
封雲嵐做了一個夢。
夢裡自己站在黑漆漆的游泳池旁邊,輕聲啜泣:“我的項鍊掉進去了,那是奶奶的遺物。”
虛偽,矯情,做作。
封雲嵐點評,同時不屑在心裡反駁:狗屁,她沒出生奶奶就死了。
於是心底又加了一條對此人的評價:
戲精!
一個陌生少年的聲音慌亂無措的安慰:“別、別哭啊,彆著急,我幫你撈上來!”
接著一件件的衣服丟在泳池邊,厚外套,厚毛衣,羽絨褲,保暖內衣,秋衣……
封雲嵐:現在的學生居然還有穿秋衣的嗎?
然後是一件毛褲。
封雲嵐:……
這小孩兒穿得可真夠多的。
接著是秋褲。
恍惚中好像聽到了周圍的竊竊私語和譏笑聲,封雲嵐看不太清楚,但在場的似乎不止兩人,他們周圍到處是擠擠挨挨的黑影,這讓夢境顯出幾分詭異可怖。
“噗通——!”
少年穿著一條土氣的肥大褲衩,跳進冰冷的水中。
封雲嵐聽到自己笑了一聲,充滿輕蔑和得意的說了聲:“蠢豬。”
蠢你爸爸個蛋。
封雲嵐心裡罵。
跳下水撈“遺物”的少年雖然傻,但真誠又殷切,一副恨不得把真心掏出來的勁兒。
被他這麼對待的人可一點兒也配不上。
水中的少年每隔一會兒就浮上來一次,體力一點點耗盡,他想上來休息一會兒,但封雲嵐聽到自己用無辜、可憐的語氣一遍遍的問:“找到了嗎?找到了嗎?”
還嗚嗚的哭。
那些辱罵少年肥豬、傻逼,說他是暴發戶的兒子,嘲笑他的秋衣秋褲和內褲的聲音,聚集在“自己”身邊殷切地安慰著,同時給水裡的少年施壓,逼迫他繼續找,堵在泳池邊不讓他上來。
而白蓮花一樣無辜的“自己”彷彿什麼也沒意識到,只是輕輕地哭泣。
少年一次次的被那些嬉笑的、惡意的少爺小姐們推下去,他嘗試過了,但勢單力薄,孤立無援,唯一願意求救的人故意無視了他的聲音,終於體力耗盡,無力地掙扎了幾次,沉入了黑暗的水底。
……
封雲嵐胸口彷彿壓著一塊大石頭,滿身冷汗的從這冰冷的噩夢中驚醒。
陽光從窗戶外灑進來,照亮了乾淨潔白的病房,沉甸甸的黑貓端坐在被子上,壓在封雲嵐胸口的位置,低頭深沉的凝視著她。
“我重嗎?”黑貓賤兮兮的問。
封雲嵐艱難的從腦袋下抽出枕頭,惡狠狠地甩向黑貓。
黑貓敏捷的跳開,蹲到了窗臺上,用學術研究的神態說:“事實證明,除了真愛之吻,體重也能喚醒睡美人。”它無辜的歪了下腦袋,“本喵只用了區區一百八十斤。”
封雲嵐大口喘著氣,感覺活過來了,憤怒的從床上爬起來,撿起枕頭又扔過去:“我沒骨折真是感謝你全家了!”
黑貓沒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