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銀霜。

“我知道，”陸子青看著前方，道，“我沒指望著你家裡人喜歡我，你就能接受我……我只是，想到你長大的地方看一看而已。”

林虞腳步一頓。

“剛才在飯桌上，確實是我一時心急，欠考慮了，我向你道歉，”陸子青慢慢道，“只是，我最近也時常在想，你不願意接受我，是不是因為，我們的心從來沒有真正走近過。”

“表面看起來，我們每天都住在一個屋簷下，喝著同一個飲水機出來的水，吃著同一個鍋裡煮出來的飯，好像真的和夫妻沒什麼區別。”

“但我們其實並不瞭解彼此，我們的相識就是一場交易。我不知道你家有幾個人，不知道你的成長經歷，甚至你喜歡什麼，我也知之甚少。”

“你見過我的父親，見過我的爺爺奶奶，可僅有的幾次見面，也是浸在虛幻的泡影中。”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沒關係，我可以做那個死皮賴臉的追逐者，你只要站在原地等待就好，”陸子青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挺像個舔狗的，是不是？我這輩子還沒這麼卑微過呢，你可算是中頭彩嘍。”

林虞側過臉看著他，內心五味雜陳。

他嘆了口氣：“你其實沒必要……”

自從被告白後，他基本沒給過陸子青什麼好臉色。

明明條件那麼好，也不缺人追，何必非得強扭他這個苦瓜呢。

“有必要，”陸子青微微笑道，“起碼現在，小狗的繩子終於遞到主人手中了。”

【作者有話說】

卑微小狗，線上求愛o

胸肌摸摸

林虞盯著灌木叢看了半晌，道：“你真是……”

“死皮賴臉，死乞白賴，死性不改。”陸子青自然地接過話。

一陣晚風吹過，吹得衣角簌簌作響。

深秋的夜晚透著寒意，越走越冷。

陸子青把林虞敞開的衣領合攏，從下而上拉好拉鍊：“好了，我們出來的時間有點久了，你該回家了，不然你家裡要著急了。”

林虞下意識道：“那你……”

話說一半又剎住了。

他總是不長記性，才會被這小鬼借坡上驢這麼多次。

陸子青輕聲一笑：“怎麼，怕我死皮賴臉睡在你家？”

林虞不說話，一雙圓眼睛不聲不響地看著他。

“剛才來的路上看到旁邊有家連鎖酒店，樓底下就是燒烤店和小吃攤，哎，我正想著去好好體驗一下儷縣的風土人情呢，”陸子青向後退了一大步，轉過身，揮了揮手，“明天見，小虞。”

他把雙手插進外套兜裡，搖搖擺擺地向小區門口走去。

高大的背影逐漸消失在灌木叢的盡頭。

……

林虞往家走，一邊走一邊抓緊了衣袖，四根手指並排，指尖抵在溫暖厚實的衝鋒衣內膽上。

“小虞”。

……

陸子青的聲音在耳邊迴響一次，心臟就會突然地跳一次。

說不上是惱火還是無奈。

……誰準他這麼喊的。

真是……

沒大沒小。

——

林虞許久沒回老家了。

儷縣的夜晚安靜得很早，九點往後，大街小巷的店鋪就逐漸關門了。

家家戶戶的燈如同雲霞般一片一片地滅，偶爾有一兩個亮著的，或許是高三生在挑燈夜戰。

八年前，林虞也是其中的一個。

他自幼聰明，成績優異，也足夠努力和勤奮，一直是遠近聞名的“別人家的孩子”，高三那年以全縣文科第一的成績考取了重點大學的外語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