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思去聽的校園晚間廣播裡。
“據悉,2月14日,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已經組織有關專家對從廣東現場採回非典型肺炎的標本鑑定,另外,廣東省報告病例總數為305例,已連續五天無新病例出現……”
尹馥去武漢的那天,顧靈生將自己租的小屋子退租,把東西搬到合租的屋子去。
他的東西本來就不多,一個行李箱外加一個揹包就完事兒。
他本來想把被子搬過去的,但是尹馥嫌棄他這床被子太薄,說不買一床新的厚被子不讓他進門,於是顧靈生只好聽話,收拾好東西之後又出門買了一床新的被子。
他買的是西單商場裡上好的棉被,買完,數數手頭的錢,所剩無幾。
師父不是沒有給他寄錢回來,可他怎麼能要師父的錢。
顧靈生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北京的春天總是起霧,這讓他想起倫敦,想起那段曾經快樂到雲霄,又悲慘到谷底的日子。
老天爺什麼時候給予他最後的審判?說是在吃苦了業,可他又覺得自己雜念太多,很想快點出去賺錢,不想花尹馥的錢,不想讓尹馥那麼辛苦。
空蕩的房間,顧靈生無事可做,於是給尹馥打電話。
尹馥沒有接。
一分鐘之後,尹馥發了一條簡訊過來:【在和導師他們吃飯,晚點打給你,想你想你好想你。】
想你想你好想你。
顧靈生甚至能想象到尹馥說這句話的語氣。
好想把他抱在懷裡狠狠親一頓。
等不到尹馥回來再搬家了,顧靈生決定第二天就去尹馥那裡幫他把東西搬過來,他想第一時間和他住在一起,一刻也不想等了。
頭天晚上顧靈生徵得了尹馥同意,於是第二天,顧靈生去了尹馥的宿舍。
尹馥昨晚已經在電話裡和室友打過招呼,顧靈生進到了尹馥的宿舍,幫他收拾東西。
尹馥的東西也不算多,顧靈生收拾了兩個行李箱,外加一個手提包。
正要走,尹馥室友提醒他:“哎,他這個小箱子你別忘了。”
顧靈生這才注意到桌角有個不起眼的木箱子。
尹馥昨晚在電話裡交代他不用所有東西都搬走,只需要把衣服、他常用的專業書和毛巾牙刷帶走就好,所以他壓根兒沒注意到這個小木箱。
“他可寶貴這個箱子了。”室友笑道,“每隔幾天就用布來擦一擦,都被擦得鋥亮的了!”
顧靈生聞言捎上,“好的,謝謝。”
回到合租屋,顧靈生一連咳嗽了好一陣。
本來這段時間吃上藥了,感覺沒有那麼嚴重了,但是這霧天一來,再加上他又提了一路的重物,病症就又突然來得急了些。
白痰又被咳出來。
去衛生間處理好,顧靈生將尹馥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掛到他們共享的衣櫃裡。
其實顧靈生的衣服也就三四件,但是看見衣櫃裡都是尹馥的衣服,他覺得很幸福,比看到自己的衣服還幸福。
整理完衣服,碼放好尹馥的專業書,顧靈生的目光落在那個小木箱上。
裡面裝了什麼,尹馥能當個寶貝一樣供著?他自作主張開啟,尹馥應該不會介意吧?
這麼想著,顧靈生的手已經掀開了木盒蓋子——
金工實習小錘子、木雕書籤、折滿星星的玻璃瓶、一個記賬本、一朵乾花。
顧靈生認得那朵乾花,那一定是自己當年送給尹馥的那束山茶花中的一朵,大抵是在他們分開的那幾年,尹馥做的……
顧靈生也認得,那是自己本科時用的記賬本。
他拿起來,翻開。
他的字跡:【1998年3月15日,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