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血般的夕陽散去，錢千歲總覺著黑夜中會摻雜著什麼，她扶著肚子，算著預產期，大概還有半個來月。

永樂公主是用過膳之後又跑來的，沒說什麼事情，就只是勉強的笑著坐在錢千歲的房內，時不時朝窗外觀望，很是焦慮。

錢千歲沒有多問，只是讓銀硃送了些糕點，花茶來，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各自心中都在為不同的人擔憂。

“天色不早了，錢姐姐你也早點回去休息，我先……我先回去了。”還有些依依不捨，可永樂公主不可能讓錢千歲挺著肚子陪她熬夜，就只能起身先回去了。

錢千歲也假裝不知道她的擔憂，起身囑咐了幾句，就要送她出門。

那門外黑漆漆一片，哪怕路邊點了燈，也不知為何在今夜顯得格外蕭瑟與微小。

明明已經入夏，可在這山間黑夜卻覺著猶如深秋般帶著寒意。

“來人了！書院大門外來人了！”靜默中，明明聲音離著錢千歲的院落還有好遠，此時她與永樂公主卻聽得格外清晰。

“錢姐姐……錢姐姐……我……”

“別慌，別害怕，無論是誰來了，都沒關係，不會有事的。”錢千歲安慰著她，卻將顫抖的手指藏在了身後。

馬車聲，腳步聲，由遠至近，錢千歲索性也不出去看熱鬧了，就坐在了涼風習習的院子裡，等著院門開啟。

全家福滿身是水的跑了進來，雙腿抖得幾乎都站不穩，張開嘴來來回回好幾次，都說不出一個字。

來順看不下去了，上去給他灌了一杯涼茶，這整個人才恢復了過來，可那張臉卻依舊慘白的和鬼一樣。

“今兒夫人回來之後，吩咐的事情，我全記得了，所以在傍晚的時候，我瞧著情況不對，就讓府裡那些在京中有家的奴僕就先回家去了，其餘人我開了地窖，讓他們先躲進去……”全家福又讓來順給他了一杯茶，然後一口灌完。

深吸一口氣又繼續道：“天黑之後，城裡果然出事了。”

錢千歲感覺到永樂公主全身緊繃，呼吸都輕了。

“之後咱們的府門外頭果然有人敲門，可是府裡幾乎沒有什麼下人了，剩下的也都進了地窖，我和府裡的馬伕還有賬房一起將大門堵了起來。

然後按照夫人的指示，從偏僻的小門溜了出去，我們三人沒敢停留，就往西城去，那裡有條河通向護城河，我和馬伕還有賬房水性都好，再加上在出城這方面還有些門道。”

全家福顧不得那滴水的衣衫，只瞪著那雙渾濁的雙目，驚恐道：“我們還沒到西城，皇宮的方向忽然燈火通明，亮……亮如白晝，然後城門口就傳來了喊打喊殺的聲音，街上全亂了，到處都在抓人……

夫人……京裡有人造反了！”

永樂公主身子一歪，她身邊的婢女立刻將其扶住，錢千歲也趕緊讓她坐下，輕輕喚她。

“沒……沒事！”永樂公主閉了閉眼，努力將內心的恐懼與淚水壓下去，她慢慢變得平靜，腦海裡都是離宮前母親對自己的囑咐，她知道她不能亂，也不能慌，更不能回去自投羅網。

“錢姐姐，京中出事了，這裡恐怕……”

錢千歲倒沒身邊人這麼悲觀，應該說所有的恐懼都來自於火力不足，但她底氣很足，也並不擔心，可等她站起身剛要稍微透露一下院中部署時，一股子暖流往下，一種奇妙的感覺讓她輕輕的“裂開”了。

“那個啥……銀硃去請阿蕪姑娘和錢嬤嬤，麻煩其他人讓讓，白青過來扶我，就去前幾日收拾好的產房，還有讓人帶話給後廚的蘇欣，就說我要生了，藥和雞湯都可以準備起來了……”

“啊啊啊啊！夫人……夫人受了驚，早產了！”還沒交代完，大門口就傳來難聽的尖叫聲，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