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都要修路,年年修路都是苦差事。
若不是每個隊都強制要完成公社下發的路段任務,就憑那工分再高,也沒多少人願意幹這活。
“爸媽,先別幹了,來喝口熱水。”家裡壯勞力都在這裡修路,林寶寶把水瓶放在自家爸爸邊上,扭頭扯伯伯、伯孃們的衣袖,招呼人快來喝口熱水。
“熱水瓶兒裡奶奶放了紅糖,甜滋滋的,快來喝幾口暖暖身。”
大人們總喜歡拖拖拉拉,每到這種時候總會有人說‘等我忙完手上事就來’,然後好半天都不見動靜。
林爸爸也是這樣,身為大隊長他想的是以身作則,總要多幹一點給大夥兒樹個好榜樣。
林寶寶卻不依,明明這時候村裡好多戶人家都心疼幹活的人來送熱水,大家都在趁此機會休息。
她強硬拿走林爸爸手上的工具,背藏在自己身後,揚起下巴點了點水瓶,那意思不言而喻。
林爸爸對這唯一的女兒無可奈何,自然乖乖放下手上活計,起身拍拍身上灰塵,免得帶了灰過去。
林寶寶見狀,也就不再把工具藏著,她心疼地上前給自家爸爸拍後背上的灰塵,然後催人快去歇著。
修路苦,是個力氣活,十六歲及以下的孩子都沒讓來幹,知青點就祁詞安年齡小,雖然長的一副人高馬大的樣子。
但早幾年就立下不讓16歲和以下孩子來修路的規矩,不好厚此薄彼其他人都不來偏他因為長得高大些就必須來,這不公平。
所以祁詞安被安排去豬舍煮豬食餵豬。
這個工作是同知青點和祁詞安同一批來的一個男同志和他換的。
說到這裡,那位男同志就格外生氣,下鄉大半年,天天面朝黃土背朝天,剛來的銳氣早就被這幹不完的農活磨平。
但他沒有回城的本事,只能在村裡苦熬著,苦熬也分好壞,他搭上會計家剛成年的么女,哄著人想給自己換份輕鬆的活計。
那女的一臉興高采烈跑向他分享時,他還以為換了份記分員那樣的什麼好活計呢。
到頭來居然是呆在豬舍裡煮豬食餵豬。
他真該謝謝她為他著想,沒給他弄成打掃豬圈、清理豬屎。
關鍵是這份工作不像其他隨時變換手上的活,就比如大隊長安排今天除草、明天整理堤壩、後天興修水利...不是那樣的。
這餵豬啊,一年到頭都得喂,甭管天晴下雨,人家閒起來嘮嗑打屁,在這崗位的人都得好生伺候完這一圈子豬大爺的吃喝。
況且那地方味道實在臭人,他長這麼大拉的屎都沒這麼臭過。呆了不過半個月,渾身都是散不去的豬味兒,旁邊床的人都嫌棄的不願再挨著他睡覺,告他不講衛生。
簡直氣死了!
他堂堂一個從城裡下來的知識青年,寧願去背土疙瘩,也不願再去餵豬了,大不了,大不了就當是鍛鍊自己身體,長腱子肉了!
同寢室問了一圈,大家都見識到豬圈的威力,同樣是年輕人好面子,沒人願意整天呆在豬圈,紛紛捏著鼻子讓他找其他人。
嘿!到頭來沒想到看起來最不會接受豬圈的金貴人祁詞安卻是點頭同意了。
但沒想到啊沒想到,前腳和人換了崗位,後腳就開始修路,實在讓他叫苦不迭。
林寶寶找到祁詞安時,他剛剁好豬草,準備裝進大鍋裡摻水煮食。
一身特意在幹活時穿的暗色棉衣,身前穿著掛脖圍裙,腕上套著兩隻袖套,此時正用勺子在大缸裡舀水摻進滿是豬草的大鐵鍋中。
“詞安哥哥。”
林寶寶將手裡的水壺隨意放在乾淨的案臺上。
自從詞安哥哥接受這個活計之後,煮豬食這個灶臺乾淨極了,天天都要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