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宮道兩側種滿了參天古柏,枝繁葉茂,投下斑駁的樹影。進宮的官員絡繹不絕,不少人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在蘇大少身上打量。這些目光中,有欣賞,有忌憚,有輕蔑,也有敵意。每個眼神背後,都藏著不同的心思和盤算。
但蘇大少始終保持著溫和的笑容,不卑不亢。有陳元慶這位老臣引薦,他也恰到好處地與這些官員寒暄,舉手投足間既不顯得諂媚,也不失體統。每遇到一位朝臣,陳元慶都會簡單介紹一下對方的姓名和官職。蘇大少心領神會,這些都是未來的潛在對手,點頭致意已是極限。
在他看來,晉國朝堂當屬諸國異類。這裡的政敵從不虛與委蛇,連表面的和氣都懶得裝。朝臣間的交往,不是陣營分明的對立,就是冷若冰霜的疏離。每個人都戴著面具,心裡卻藏著利刃,隨時準備給對手致命一擊。
他暗中觀察候朝的大臣,心中暗暗記下每個人的站位。保皇派與十皇子派勢力最大,佔據著朝堂的大半江山。三皇子一派雖人數不多,但個個都是朝中重臣,手握實權。相比之下,他與陳元慶顯得勢單力薄,彷彿大海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被驚濤駭浪吞沒。
若是唐問天尚在,蘇唐兩家還能聯手共進退。可惜如今的唐天啟已經完全倒向朝廷,先前支援太子,如今太子薨逝,又迅速改投三皇子司馬曖麾下,儼然一副牆頭草的做派。這種人最是不可信任,今日與你稱兄道弟,明日就可能反目成仇。
在蘇大少看來,這唐天啟絕非甘於人下之輩,表面上倒向三皇子,暗地裡必定也在謀劃著什麼。他明明已據有肅州,兵強馬壯,完全可以獨立自主。偏偏要投靠三皇子,想必是得了什麼驚人的承諾吧。
正想著,忽聽一個熟悉的聲音遠遠傳來:\"哎喲!妹夫,別來無恙!\"那聲音熱情洋溢,卻讓人聽了就覺得刺耳。
抬眼望去,只見唐天啟一身錦袍,大步流星地朝這邊走來。他臉上掛著招牌式的笑容,看起來和藹可親,但那雙眼睛裡卻閃爍著精明的光芒,像是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
蘇大少其實早就注意到他了,只是一直假裝沒看見。此刻見他主動湊上來套近乎,面色頓時陰沉下來,眼神中閃過一絲冰冷:\"二舅哥,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想起慘死的大哥唐天放,他恨不得衝上去給這廝一頓好打。只是這個念頭剛起,就被理智壓了下去。他深知自己武藝平平,而唐天啟卻是精通弓馬的好手,若是動手,恐怕吃虧的是自己。
\"都是誤會,妹夫何必這般緊張?\"唐天啟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復如常,笑容比之前更加燦爛。那模樣,就像是一個慈祥的長輩在開導晚輩一般。他心知肚明蘇大少為何生氣。中原大亂後,他率殘兵途經雲州時燒殺劫掠,後又派兵攻打錦城。這些事情,在他看來都是無可奈何之舉。他怎能眼睜睜看著雲州軍吞併夷州?就算老節度使唐問天在世,也決計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可惜世事弄人,雲州軍勢如破竹,轉眼間就吞併了夷州。如今蘇家實力暴漲,就是傾盡肅州之力也難以對抗。這才讓唐天啟不得不暫時隱忍,主動賠笑。只是蘇大少對他這番示好不以為意,這也讓他心中暗惱。表面上笑容可掬,心裡卻已經在盤算著如何找機會報復了。
就在二人氣氛劍拔弩張之際,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凝重。只見一名身著蟒袍的小太監踩著碎步匆匆跑來,尖聲唱喏:\"陛下有旨,宣雲州蘇長空入殿覲見!\"
蘇大少狠狠瞪了唐天啟一眼,眼神中滿是警告之意。他深吸一口氣,整了整衣冠,這才昂首挺胸步入大殿。金鑾殿內,一根根龍柱參天而立,檀香繚繞,氣氛莊嚴肅穆。殿內文武百官分列兩旁,個個神情肅穆,但眼神深處卻藏著說不出的算計。
按照禮制,蘇大少向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