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羽和吳玠的對話中始終沒有提到最核心的問題——神佑公主。當然這並不奇怪,對於劉子羽來說,這種事官家如果主動提及,那作為近臣出身的他必須為主分憂,哪怕是叫吳玠自己退婚也得硬著頭皮幹。但如果官家不提,你閒著沒事打聽人家閨女的婚事,是嫌最近赤心隊太閒給他們為陛下打人的機會嗎
可他身為關西地區的主官,穩住吳玠這樣一個能打仗肯聽話的忠貞之臣也是本身的任務。因此看著磨磨蹭蹭的吳玠,他只能學著官家的樣子,口出虎狼之詞,道:“晉卿,你我相交多年,你與我說句實話,你家裡可曾因為陛下許婚的二公主不是先皇后嫡出而抱怨過。”
這話嚇得本來已經落座的吳玠差點又蹦起來跪倒在地,這罪名可太大了,皇帝的閨女,你還敢挑三揀四更別說你吳家自己就有那麼些腌臢事,這就不是找抽了,而是找死。
要說當年官家表達想要結親意願的時候,吳玠有所顧慮也是出於為父之心,怕兒子尚主之後仕途就有限了,但也很快釋然了,一來官家解釋了他的女婿不當豬養,再說自己兒子什麼樣他也清楚,不是那種建功立業型的天才,娶個公主老婆反而既表達了吳家的忠心,又給他個人的將來保底——駙馬都尉也是官啊。
但是他這大腦幾句運轉,卻也明白劉子羽不是無的放矢,按說公主兩位公主年歲相仿,大公主可是和岳雲兩情相悅,在老父親的允許下可以通訊,聽說未婚夫被打還求情,可是吳扶都在京好幾年了,神佑公主可沒有絲毫想要接近他的意思。這小兔崽子可能是因為在京上學缺少長輩的管教(毒打),壯著膽子寫信表達對未婚妻關心被冷漠退回。小吳同學面子掛不住,有次喝高了(小小年紀不學好)居然和同學說了幾句抱怨的話。
按說故事發展到這裡還沒啥大問題,但凡不是聖人的,總有些私下放浪形骸的行為。但是有一詞叫做誤交損友,還有個詞叫做交淺言深,他這位同學家裡有長輩以前是軍官後來改行做了御史,所以這次參奏最嚴重的罪名就是“吳氏子怨懟主,言及嫡庶事。”
吳玠聽說後五雷轟頂,轟的只差灰飛煙滅的那種,立刻抓了吳扶審問,吳扶堅稱自己只是抱怨了兩句,絕對沒敢拿公主的身世經歷說事。吳玠可沒空跟他講道理關愛他被蔑視的少男心,擼起袖子要動手居然發現自己還沒好打不動了,只恨曲端多事沒讓自己一病死了算了,只好找吳璘來猛抽了這兔崽子一頓解氣!
這也是他今天如此焦急的原因,如果僅僅是因為他們家一點倫理問題,吳玠對於趙官家還有一定信心,但要是瞧不起公主的話進了官家耳朵裡,都是當爹的人,吳玠可不敢想了。
還是那句話,本朝制度,天子本就可以拿捏武將,何況是這麼一位雪舊恥、復燕雲的雄主,他別說是退婚,就是要殺人,起碼吳玠是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反抗的餘地的。
“吳扶這個不爭氣的畜生,確實配不上公主,可是小弟,下官已經審問過這畜生了,他絕沒有說過一句詆譭公主或者先淑妃娘娘之事,不然不用官家下旨,下官自己就親手了結了他。”
廢話,你們家那小子真敢這麼說,那就不是本相來安撫,而是派郭浩來直接把你拿下了。於是他道:“沒有就好,可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吳扶這孩子小小年紀喝酒還怨公主不理他總是真的,因此官家有氣,你也要明白。他的愛女,難道嫁不出去”
吳玠艱難道:“下官.......明白。”
“我看你啊,還是不明白。太宗皇帝曾經贊呂端丞相‘小事糊塗,大事不糊塗’。你吳晉卿倒是反過來了,兒女親事不過小節,你堂堂帥臣,直統御營後軍。而今國朝收復失地,陝州以西,關中、河東乃至河外三州(大體包括陝西、山西和甘肅南部)這些地方,一旦用兵,也必然以你為總管,這還不足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