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十一年八月初一,天高雲淡,秋高氣爽,遠遠地鴻雁從宮城上空飛過。淡淡的微風不僅吹過來一陣桂香,似乎也把之前風波驟起吳玠家庭倫理事件、水木兩黨黨爭甚至是議論紛紛的軍功授田遺漏吹淡了,何況就是沒有沖淡,今日也註定會被規模龐大的殿試所遮蔽。
當這日一大早,八九百個老中青三代太學生湧入高大壯觀的宣德門,然後在宮牆內右行過威嚴至極的大慶殿、宣德樓後,再轉行向西以後,這群年輕帝國精英們還是忍不住心神恍惚。
畢竟,不說之前宣德樓之巍巍然,大慶殿之軒軒狀,只是前面,便是集英殿所在了,而今日在集英殿殿試之後,直接出來再向西,便是那貼榜唱名的西華門。
此時此刻,大宋百餘年的文華儀式,所謂養士百年。加上一年前靖康恥雪燕雲收復的巨大成就加成,到底是給這些年輕的帝國精英們帶來了巨大的震懾力與衝擊感。
就在無數太學生從東西華門中間的寬道上走過,緩緩轉入集英殿時,殊不知,同一時刻,趙官家早已經帶著一大幫人立在集英殿旁的皇儀殿皇儀門上許久了,不得不說,趙官家的脾氣多少年來就是一直如此。
相公們也是懶得管他,一早趕回來的呂公相已經淡定到連眼皮都不抬一下了。誰讓這位官家十幾年了一直桑樹魚塘,就是不修宮殿,以至於崇文苑還是破破舊舊的,拿來考試也是寒顫。
再有嘛,宰執們也在這皇儀門上看的熱鬧。
只能說和建炎三年那次科舉沒什麼差別,只是趙官家蒼老了容顏,而陪伴在他身邊的宰執,除了一樣更加蒼老的呂好問和越來越話少的御史中丞李光,都換了別人。
長江後浪推前浪,雖然有些傷感,但到底是國家注入了新血液的一種表現,正如這些即將登科的學子們。
不過到底是經過的大場面多了,趙官家這次看完了進士,也沒再發出什麼虎狼之言重要指示,卻是扶著金帶,穿著大紅袍,戴著硬翅幞頭,引著數十名文武重臣,自皇儀殿側門轉入集英殿中去了。
上的殿來,趙官家端坐御座,左右文武列於階下,士子們經禮官引導歸於几案之後。聽著禮部尚書翟汝文請官家當眾御筆出題,發放下去,又強調了一遍不必計較文章規制、舊俗,言之有物即可,便讓人答題。
整個過程順利的讓人覺得可怕。
本來宋朝一百七十年,科舉制度改來改去,改到靖康前宋徽宗豐亨豫大的時候,乾脆連科舉都沒了,變成了三舍法(縣學、州學、太學),考到太學生直接就能授官。但是我們趙官家是何等人物啊,今天能來的人物哪個不知道官家名為中興實為開創,大家別說是這種場合,就是私下裡也不會拿“祖宗家法”說事的,因為他們都清楚,趙官家本人就是活著的祖宗,他的改革就是家法。
不過這就是讓人犯嘀咕的事,這次科舉都頒佈題目了,底下計程車子們已經開始刷刷答題了,他居然一點么蛾子,啊呸,創新做法也沒有,真是讓宰執們大感意外。
一邊的韓世忠到沒那麼多心思,既然已經開考,他乾脆拿著分考題參詳起來,市井裡猜的有幾分準,一共四道題,連他這種粗人也看得懂,
第一個是時政大問題,趙玖開篇名義,大戰之後,國家百廢待興,何事最為緊迫民生問題又該如何最快解決
第二個不免還是有關於軍事,趙官家直接說了,居安思危,軍隊應該保持一個是麼樣的份額,又該東南西北如何配置
第三個是則是眾望所歸的的軍功授田中出現的各種問題如何解決
最後一問,卻又繞回到了儒家根本,或者說大宋王朝百年弊病之所在,天子該如何對待新時代的文武問題。
韓世忠看了半天無聊,官家與其他文武重臣一併轉出集英殿去皇儀殿